大炎皇宫,养心殿。
殿内,死寂。
连烛火燃烧时爆开的细微声响,都仿佛在耳边炸开。
那名被原封不动送回来的玄甲死士首领,此刻像一滩被抽去骨头的烂泥,瘫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
他曾是法相境强者的尊严,连同他代表的皇室颜面,被彻底碾碎,踩在脚下。
然而,龙椅之上,那个身穿九爪龙袍的男人,大炎王朝的绝对主宰,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预想中的雷霆之怒。
他的面容深邃如井,喜怒不辨。
唯有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眸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
“都退下。”
他淡淡开口。
声音不大,却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殿内所有宫女、太监,乃至侍立在侧的几位皇室供奉,都在这一瞬间如蒙大赦。
他们屏住呼吸,弯着腰,脚步轻到没有声音,迅速退了出去。
仿佛在这座殿内多停留一息,灵魂都会被那沉凝如山的帝王气场,压成齑粉。
很快,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君臣二人。
以及地上那件,名为“羞辱”的礼物。
皇帝的目光,终于从那滩烂死士身上移开,落在了身旁侍立的总管太监魏忠身上。
“魏伴伴。”
“奴才在。”
魏忠躬着身子,头埋得比任何时候都低。
“你说,这个楚皓……”
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是在向朕示威,还是在……帮朕?”
魏忠的身子,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颤。
帝王心,深如渊。
这个问题,答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脑中念头急转,斟酌了足足十息,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恭敬回道:“回陛下,是示威,也是……示好。”
“他向您展示了,他有轻易覆灭您一支精锐死士的力量,这是威。”
“但他又将处置此人的权力,原封不动地交还到您手上,说明他无意与皇室为敌,更不想插手您家的事。这是好。”
魏忠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他……他是将一把刀,递到了您的手上。用这把刀是砍向他,还是砍向别人,全凭陛下圣心独断。”
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皇帝的指节,在龙椅的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笃。
笃。
笃。
那声音,仿佛是丈量生死的钟摆。
良久。
“呵。”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愤怒,更没有屈辱,反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快意!
“好一个楚皓!”
“好一个‘清君侧’!”
“他哪里是给朕递刀子,他这是在逼朕……站队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皇帝猛地站起身!
龙袍无风自动,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恐怖帝威,如决堤的洪流,轰然席卷了整座大殿!
他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沉凝,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独有的铁血与霸道!
“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