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探身捶了陈宴一拳:“死不了吧?”
陈宴声调冷淡:“死不了。”
谢珩摸着下巴,端详着陈宴的病容:“我倒是好奇那赵三娘是个何等的美人了,竟让你从宁浔手里抢人。宁浔那个色胚,不得气炸了?”
卢季同道:“你好奇,去看看不就得了?”
陈宴说:“外男岂可随意见姑娘家。”
谢珩:“我还没说我要看呢,你这就护上了。”
“不是护。人家既然住在我们陈府,我们就当保全她。她的安危、清誉、名节,都是我们的责任。”
谢珩哼哼两声,想着这人又开始了。明明就是舍不得让他看,还非得用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珩坐不住,说自己去拜访陈文益了。
卢季同问陈宴:“你们打算怎么安排赵三娘?”
“母亲说了,给她找个好人家。高嫁为妾,低嫁做妻,全看她怎么选。”
“人姑娘怕是要伤心了。”
陈宴:“这世上从不缺伤心人。”
卢季同抨击他:“无情。”
陈宴叫来一个小厮,吩咐:“你去外门那边说一声,若是郑家来人,立刻告诉我。”
到底还病着,陈宴坐了半日,就有些精神不济了。
卢季同立刻让他回床上躺着,自己出去了。
陈宴没上床,就在榻上趴下,闭目欲睡。
傍晚,赵芳菲又来了客居。
她每日雷打不动都要来,不敢白天来,也不敢太晚来,天擦黑这个时候刚刚好。
只不过她一次都没见到陈宴。
她忧心得厉害,记挂他的伤,更惦记他这个人。
其实小时候那次,倒没让她惦记什么,她只记得是一个挺漂亮的小哥哥把自己捞起来的。
还是那天在博陵,她将被宁浔那个淫棍掳去晟王府时,看见一个年轻公子打马拔剑而来,把她从宁浔怀里拽到了他的马上。
他轻易打倒了凶神恶煞的晟王府侍卫,寒剑指着宁浔,气势凛然。
赵芳菲惶恐不安的心在那一刻就安定了下来。
到了陈府,看着慈祥的陈老爷子,娴雅的陈夫人,她觉得后半生又有靠了。
今天赵芳菲运气好,客居的下人去后边的竹林挂花灯了,被她钻了空。
赵芳菲飞快走到正门口,推门而入。
她蹑手蹑脚地进去,终于看见了伏卧在榻上的人。
素衣散落,青丝流水一样倾泻下来。
侧脸棱角分明,面容苍白,褪去了清傲,显得脆弱了许多。
赵芳菲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勾着,走过去,在他榻边蹲下,认真打量着他。
她太紧张了,连自己还裹着斗篷戴着兜帽都忘了。
等她意识到这房间太热的时候,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看见陈宴额头也有汗,赵芳菲掏出帕子,轻轻给他擦。
她动作很轻,一颗心砰砰直跳,呼吸也变得粗重紊乱。
陈宴察觉到了。
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
又烧了起来,浑身发冷无力,头脑昏胀,视线也模糊不清,只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轮廓。
帕子还贴在他额头上,借着幽暗的光线,陈宴看见了垂在眼前的一片红色袖角。
他开口,声音暗哑,又有点欢喜:“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