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翠竹巷吞噬。
这里是云安城最僻静的角落之一,寻常富贵人家绝不会选择此地建宅,但崔家别院就如同一只蛰伏的毒蝎,藏匿于此。
巷口的老槐树下,几道黑影如水墨滴入宣纸,悄然融入黑暗,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江寒站在墙角阴影里,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唰!唰!
两队亲卫立刻分离,如猎豹般贴着墙根,向别院两侧包抄,他们的动作轻盈到极致,脚下踩过枯叶,竟未发出一丝脆响。
封锁所有出口,切断内外联系,今夜,这里要变成一座真正的死牢。
一只野猫从墙头跃过,刚要发出一声尖叫,一道寒光闪过,猫儿落地时已没了声息。
出手的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一切准备就绪。
江寒的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门后隐约有灯火摇曳。
他抬起手,猛然挥下。
进攻的信号。
没有破门的巨响,没有呐喊。
一名亲卫如壁虎般攀上高墙,手中绳索一甩,钩爪无声地扣住院内的一棵大树。
下一秒,十几道身影顺着绳索鱼贯而入,落地无声,仿佛一群踏入自家后院的幽灵。
院内巡逻的几名护卫还在闲聊打哈欠,根本没察觉死神已经降临。
寒光乍起。
噗嗤!
温热的血溅在廊柱上,迅速被夜风吹冷。
几名护卫捂着喉咙,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缓缓倒下。
从潜入到肃清外围的过程,说起来快,其实不过十几个呼吸。
训练有素的亲卫们迅速控制了院落的各个角落,将所有仆役下人打晕捆绑,堵上嘴巴,集中看管。
整个别院,除了主宅已经彻底哑火。
江寒这才带着剩下的一队精锐,大步流星,直扑别院最深处那栋灯火通明的主宅。
他能嗅到,那本账簿就在里面。
“什么人!”
主宅门口,两名守卫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问。
回应他们的,是两支破空而至的弩箭。
箭矢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咽喉,将他们后半句话死死钉了回去。
“敌袭!”
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的混乱声。
大门被猛地撞开。
江寒一马当先,踏入厅堂。
眼前的一幕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十几名身穿黑衣的死士,手持利刃,眼神凶悍,如狼群般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身上透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疯狂,与寻常家丁护院截然不同。
“不知死活的东西。”江寒身后的亲卫队长不屑地啐了一口。
“杀!”
江寒只吐出一个字。
战斗瞬间爆发。
亲卫们结成战阵,刀光如网,瞬间将这群所谓的死士笼罩。
崔家的死士确实悍不畏死,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但在真正上过战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镇北军精锐面前,这种疯狂显得如此可笑。
他们的狠是街头斗殴的狠。
亲卫的杀是战场上最高效的杀人术。
刀锋交错,血肉横飞。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被迅速切断。
一名死士刚举刀劈向一名亲卫,旁边另一名亲卫的刀已经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抹过了他的脖子。
配合默契,杀伐果断。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江寒没有动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锁定在通往二楼书房的楼梯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甚至有些清秀,但他的眼神,却像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