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上次听了季云策的，把“神医”推到西月药社去，果然清静了很多，再也没来烦过柳希音。

柳希音喜欢自觉的人。

送他一份大功劳也无妨。

柳希音闭上眼睛。

阿香阿梅睡在隔壁，怕宴长夜晚上回来，她们会打扰到少帅和少奶奶，所以病房里这会儿只有柳希音一个人。

医院的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军医院非战时不对普通人开放，晚上也分外安静。

柳希音自从日本人事件后，就没再一个人睡过，这次她想尝试一下自己是否脱离了ptsd。

沙、沙、沙……

黑暗里，仿佛有细微的声响。

柳希音越想放松，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就越多。

总不能真的有鬼吧？

柳希音投胎前也没见过啊？

但她越不想再想，脑子就越跟她作对。

哪怕她已经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里好像还是有一颗巨大的鬼头冲她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柳希音“啪”地打开灯。

【开着灯睡就好了。】

柳希音抱着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大反派为什么不怕？】

柳希音很佩服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她明知道她杀老高是自保，而且日本人该死，却也总过不了那个坎。

那宴长夜十二岁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怕？

那那些小小年纪，就奔赴战场的战士呢？

柳希音脑海里想着她坐车来安城的路上，见到的那些饥寒交迫的底层百姓，还有宴长夜起先几天每天身上带着的血腥味。

这是个战乱的时代，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她凭借着超时代的知识，才能衣食无忧，还因为跟军需处处长家扯上关系，才见到上流社会的穷奢极欲。

那些濒死的人，肯定不会因为身边人被饿死或者伤寒而死，就像她这样夜不能寐。

对他们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啊。

【他们不是麻木的看客，而是被苦难折磨到忘了痛觉。】

柳希音立刻爬起来，从床头找到纸笔，写下一大串公式。

有制药的，有做炸弹的，还有……

唔，原子弹造出来，夏国是不是没有飞机投？

【美国投放小男孩，是用轰炸机呢。】

太惨了，夏国现在飞机都没几架，更不用说轰炸机了，从国外买的，也不见得好用。

柳希音横竖睡不着，又开始回想飞机的架构，思考怎么用现有的科技水平造出来。

不能总被卡脖子啊。

柳希音漫无目的想到哪写到哪儿，到宴长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记事本写了小半本。

宴长夜这次身上确实又有血腥味，他进门之前先去别处清洗过了，但柳希音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她一回头吓了一跳。

“啊！”

柳希音下意识抱住记事本。

谁家好人开门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看到一大片影子投在自己身上，差点以为鬼头咬下来了。

宴长夜是怕她睡着了，动静太大吵到她。

他去处理了那几个多舌的人，还见了陈师长的儿子。

陈师长态度诚恳，认为教子无方，直接把惹事的次子陈宇光绑了交给宴长夜，任由他处置。

宴长夜问清楚了陈宇光说那些话的缘由。

陈宇光年初二时去了柳家的宴会，撞见了柳明悦私会江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