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曼怒不可遏，拿起打扫卫生的佣人落下的鸡毛掸子，就要冲柳希音打过来。

柳希音没躲。

“啪！”

鸡毛掸子打在柳希音胳膊上，震飞一根鸡毛，抬起时又打落了柳希音头上的翡翠簪子。

那是临行前，秦婉给她插上的。

柳希音看着碎成三段的簪子，拧起眉头，她的发髻也因为簪子落地而松动，散下几缕发丝来。

白曼曼显然没想到她没躲，握着鸡毛掸子的手微微颤抖，再看到地上断裂的簪子，才刚回神一般忙丢了鸡毛掸子。

“阿音……”她嘴唇嗫嚅。

柳希音捂着胳膊，蹲下身，把断簪捡起来，用手帕包好，收进怀里。

再抬头时，她眼神清澈而平淡，“姆妈，您不想要我这个女儿，我也从来没想过多出您这个母亲。如果您想断了这份缘分，今天尽管打，我当还您的生育之恩。”

“但，”她字字清晰，“今日我踏出柳家的门，往后望您再看到我，权当不认识我。”

“什么？”白曼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希音：“我回来嫁给少帅，从来不是为了柳家的富贵，更不是为了当大帅府的少奶奶，我只是不想我的养父养母被连累。在我心里，我的父母永远是乡下那对农家夫妇。”

“我从来没想过当你们这里的柳家人，更没兴趣跟柳明悦抢任何东西，包括您。柳夫人，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你……”白曼曼被她的眼神，还有无比清晰的话震得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真不幸，养我长大的父母也姓柳，不然这个姓我也是不要的。”

说完这句，柳希音不再理白曼曼，转头沿着楼梯上楼。

前一个月她一直躲着柳明悦，结果躲出了一身脏，今天她非要看看这位女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要干什么？楼上是你姐姐的房间！”白曼曼惊慌地跟上来。

她怕柳希音对柳明悦不利。

柳希音只当听不见，她十六岁的腿脚比白曼曼利索多了，哪怕白曼曼立刻跟上来，也还是没拦住她上到二楼。

整个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是柳明悦360°的观景大主卧。

柳希音推开卧房门，看到柳明悦赤着脚站在铺满半个房间的雪兔毛地毯上，惊愣地看着她，仿佛是听到楼下的动静，刚从床上起来要去看动静。

白曼曼追上来，看到柳明悦只穿着里衣，当即心疼地道，“悦儿，你怎么起来了？外面冷，快把衣服披上。”

柳明悦扯了扯苍白的唇，冲她笑，“姆妈，有暖气，我不冷。”

碧玉楼名字古雅，却是座实打实的小洋楼，里面的一应陈设装置都是国外进口，在大多人家还用地龙的时候，碧玉楼却通了十分昂贵的暖气管道。

柳明悦单单是站在房间里，哪怕没有穿外裳，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冷意。

白曼曼却仔细脱了鞋，进去找出一件镶珍珠的披风给柳明悦披上，“你这几天一口东西都没吃下，再受了寒怎么行？有什么事你叫一声，红茶她们要是不周到，你就告诉姆妈。”

柳希音没进去，她只是淡淡看着柳明悦，柳明悦也看着她。

柳明悦是富养的牡丹花，身材匀称高挑，面白而纤润，即便带着病态，也能看出她的端雅雍容，美艳不可方物。

她曾是安城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即便现在因为身份蒙了尘，也只是为她多增添了一分婉约，却丝毫遮盖不了她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