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
从骨头芯子里往外烧!五脏六腑都成了烧红的炭,皮囊就是那层薄薄的、眼看就要崩裂的炉壁!
爷爷那点暗金火星子,裹着奶奶血符上那股子剜心剜肺的凶煞气,在我这破膛烂肚的腔子里轰然炸开!这火,不是阳间的火,是焚魂烧髓的业火!专烧钻进我身子里的脏东西!
“嗷——!!!”
“呜哇——!!!”
山魈胚种和鬼婴胎的惨叫,不再是得意,是掉进油锅的耗子才有的动静儿!钻在我下半身、刚扎稳脚跟的灰白死气,被这火舌子一卷,滋啦作响,跟泼了热水的雪堆似的,大片大片地消融、崩散!那些刚爬满腰胯的石头纹路,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被烧得焦黑冒烟的烂肉!山魈胚种想往下缩,想往冻土地脉深处钻,可这火像是长了眼,顺着它扎下去的“根”,死命地燎!燎得它那点阴寒的本源吱哇乱叫!
上半身更惨!鬼婴胎那股子滑腻冰冷的邪力,刚钻进我腔子,还没捂热乎呢,就被这混着血符煞气的焚火迎头撞上!像滚油泼进了冰窟窿,炸得黑烟滚滚!无数张由怨念凝结的、扭曲哀嚎的人脸虚影,在火焰里一闪就被烧成了飞灰!鬼婴胎那滑腻的劲儿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本源的、带着无尽贪婪和怨毒的尖啸,顺着那根灰白骨刺死命地想往回缩!想逃回拨浪鼓那湮灭的残骸里去!
可它回不去了!灭世黑息压着!焚魂业火烧着!它只能在我这快散架的膛子里,跟山魈胚种一起,被架在火上烤!
疼?我他娘的早就不知道啥叫疼了!魂儿被这火一烧,反倒有种邪门的“透亮”!像冻僵的人被扔进开水锅,那一瞬间激灵得魂儿都要飞出窍!身体里那两条疯狗撕咬的恶心感没了,被这焚尽一切的业火硬生生……烧“干净”了!只剩下纯粹的、要把我连皮带骨烧成灰的……灼痛!
可就在这连魂儿都要烧化了的剧痛里——
“滋…滋滋……”
我“听”见了。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骨头,是那根插在我断臂烂肉里的灰白骨刺……在叫唤!
骨刺表面,那些惨白阴森的纹路,在焚血业火的灼烧下,正飞快地变红、发亮!像一根丢进炉膛里的铁钎子!它连接着鬼婴胎的那一端,正承受着业火最猛烈的冲击!那滑腻的邪力被烧得“滋滋”作响,不断蒸发!
但更诡异的……是骨刺的另一端,深深扎进我断臂创口里的那一头!
那地方,本该是山魈胚种盘踞的老巢,此刻也被焚火烧得通红!可就在这通红滚烫的骨头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冰冷滑腻到让人头皮炸裂的……蠕动感……顺着骨刺……顽强地……传递了过来!
是那鬼婴胎!它的一部分核心!在焚火灼烧下,竟然……没被彻底烧毁!反而像条滑不留手的毒蛇,顶着火焰,顺着骨刺内部的“髓道”,死命地……朝着我断臂创口深处……那点同样被烧得滚烫的、属于山魈胚种最核心的“源质”……钻了过去!
它在……绝境中……反扑!要趁着山魈胚种被业火烧得自顾不暇……强行……吞噬它的本源!做最后一搏!
“呜?!” 山魈胚种也感应到了!它被烧得奄奄一息的阴寒本源,发出惊怒的嘶鸣,想调动力量阻挡这内部的偷袭,可焚血业火在外烧得正旺,它根本腾不出手!
完了!这俩脏东西要在我骨头里来个最后的鱼死网破!不管谁吞了谁,我这炉膛子指定得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感。
不是来自体内,是……体外!
是头顶那片……正在缓缓压下、湮灭一切的……灭世黑息!
它……似乎……被什么……吸引了?
不!不是吸引!是……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更庞大的……存在?
那股沉重感,并非压迫,更像是一种……万古死寂的……凝视!穿透了焚血业火的灼热,穿透了我残破的躯壳,直接……落在了……我身体最深处……那点被焚火烧得滚烫、被两股邪力疯狂争夺撕咬的……山髓根基上!
就在这沉重“凝视”落下的瞬间——
“轰——!!!”
我体内那焚魂的业火,如同被浇上了一瓢滚油!猛地……窜起数丈高的虚焰!火焰的颜色不再是暗金带血,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混沌的灰白!带着焚灭万物后的……余烬气息!
这灰白虚焰一起——
“咔嚓!!!”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碎裂声!
来自……我的……头颅!
不是外面石化的脑壳裂开,是……里面!意识的最深处!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厚重的、包裹了我所有感知的……壳……被这内外交加的恐怖压力(灭世黑息的凝视+焚烬虚焰的灼烧)……硬生生……挤碎了!
碎开的刹那——
“嗡……”
世界……变了!
不是用眼睛看!是一种更直接、更蛮横的……感知!强行塞进了我那被烧得滚烫、几乎要融化的残魂里!
我“看”见了!
体内:那根灰白的骨刺,在灰白虚焰中烧得通红剔透,像一根透明的琉璃管子!管子里,一股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暗红邪流(鬼婴胎核心),正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冲击着管子另一端——一团被烧得不断扭曲、缩小的、灰白中带着岩石纹理的冰冷光团(山魈胚种本源)!两者在焚烬虚焰中互相吞噬、污染,每一次碰撞都炸开无数细小的、充满邪秽的黑色火花!
体外:头顶那片灭世黑息,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帷幕。它……变成了……一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灰白色的……脊椎骨!一条断裂的、布满腐朽裂痕和污秽冰晶的……山神的……脊椎!那沉重的死寂感,正是从这条断裂的“山髓”中散发出来!它缓缓压下的“动作”,更像是这条断裂的巨椎……在无可挽回地……崩塌、坠落!
而就在这条灰白巨椎崩塌的核心处……那断裂的椎腔里……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