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简童轻垂的眸子里,洞彻人心的冷静。
初遇在东皇附近,初交在东皇,那一天,他就知道,她所惧怕的人,是东皇的主人,沈修瑾。
明知,却还带着她来到这个地方。
女人唇边一抹讽刺……
是因为她动了他的好兄弟吗?
还是因为,在他的眼里,她这次做得过火了,作为好兄弟,他要出手给她一个教训?
谈谈是假,教训她是真吧。
余光扫向那金字招牌,收回视线时,对上司让的目光,两道视线对上,暗自交锋和较量。
车里很安静,两道视线的暗自较量,却有无形火花噼里啪啦。
谁也不肯相让。
时间过去半分钟。
直到——
司让清幽的嗓音响起:“我也可以换个地方,谈谈。”
变相的让步,同样是,谈判。
“可以”换一个地方,自然,也可以“不可以”。
换个地方,是有条件的。
简童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深呼吸,她伸手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车门边,对着作为车子主人的司让,做了一个“请”字。
她动了他的兄弟,他要教训她,可以。
但,他的兄弟,动了她的人,她就绝不会让步。
想谈什么,可以。
想在哪里谈,行。
让步,绝不可能。
事情到这里为止,已经脱离了阿鹿,下药之后的她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她的个人行为。
可以说,现在最明知的选择,她服个软,认个错,讨个乖。
但,事情的源头,是阿鹿险些被下药。
这个软,服不了。否则,就会还有下一次。
如果她还是曾经那个简家的大小姐,她或许愿意虚与委蛇一番,但她已经不是。
富才可以兼济天下慷慨大方,穷则要又争又抢。
因为,富,才可以错一步两步三步,失一次两次三次。
而穷,错一步,万劫不复,失一次,失一切。
车里,司让抿了抿薄唇,眼神越发复杂……还真是倔强的女人。
既然她如此倔……
司让下了车,云淡风轻理了一下,根本没有乱的衣角。
简童站在东皇的门口,眼神复杂难明。
这里是她惧怕的地方,这里,有她这具身体惧怕的人。
身体里的应激反应,在在都在提醒着她,她的恐惧。
可是,她从来不是怯懦的人。
这里,也不该让她惧一辈子。
她终究,有些事情,要自己跨越过去。
站在东皇门口的女人,佝偻的身形,微微地板正挺直,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眼里是惧怕和战胜惧怕,混乱的转换,最终,决绝。
司让望着那道不远处的女人背影,那样清瘦得背影,此刻,在夜色下,形单影只,那层夜色,好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无形大山。
九月的夜风,一吹,那道清瘦的身影,好像晃了晃,司让轻轻眨眼,再去看,分明,她还是她,静静的立在那霓虹闪烁的金字招牌下……
刚才,是错觉吧。
却不知为何,心口也被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