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裳也在外头晾着,身上穿着和萧清序一样的粗麻布衣,披散着头发侧睡在床。
“是我的错。”萧清序的声音极轻,想要触摸她那愈来愈多的白发,瘦得快没了一点肉的手悬停于半空,须臾,还是收了回去。
“若我当时能冷静一点,也不至于被她发现,你也”
不至于被姬素闲逼着知晓,萧清序这一腔她现如今根本无法承受的情意。
若是曾经倒也还好,尚家还未灭门之时,尚榆晚姑且还能分出心神去关注萧清序。
但现在,这些情意对尚榆晚来说,实在太重了。
她要平冤,要复仇,要保护十二和尚明奇,要扳倒每一个让尚家灭门的凶手,还要辅佐萧清顾称帝等他们回到京都,甚至在进入京都城门之前,都是一场又一场未知的腥风血雨,更遑论京都城内又会是怎样的险象环生。
豺狼虎豹环伺周围,各种关系交错纵横,尚榆晚本就心力交瘁。越竹于她而言是敬爱不再,恨不彻底,对萧清序又何尝不是爱不得,恨不能?
将这满腔情意倾诉出口,再加上萧清序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若尚榆晚对他还有几分少时情意,这无疑是在诛她的心。
与其平添苦痛,倒不如两人都将对方推远些,往后行事起来也能少一些肝肠寸断之感。
这般想着,萧清序手指忍不住往内蜷缩。
可他舍不得。
汤药,药膳,药丸,这些东西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已经活不了多久。
活的时日越短,哪一天突然死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恐慌感让他越舍不得和尚榆晚保持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关系,只想离她更近一点,想让她的心里多一寸自己的位置。
萧清序期望尚榆晚能在自己死后,慢一点忘记他。
“直到现在,你也还是什么都不肯承认,什么都不说吗。”
尚榆晚缓缓睁眼,“你还真是一个死闷葫芦啊。”
她现在看东西还是有点模糊,但和昨日相比好了许多。
“”萧清序见她抓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你醒多久了?”
“没多久,那孩子出去的时候才醒。”
萧清序沉默片刻,道:“所谓的承认不承认,不重要了。”
“事实摆在你我眼前,你的承认当然重要。”
尚榆晚支起手臂想要起来,萧清序连忙伸手去扶。
他将两个枕头都垫到尚榆晚的后背,尚榆晚往后靠了靠,吐出一口浊气。
“硬不硬?”萧清序方才喝粥的时候都被硌得差点皱眉。
“你的枕头都给我了,能硬到哪儿去?”尚榆晚转过头来,猝不及防的抓住他的手,“别想跑,也不要转开话题,把话说清楚。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萧清序被她抓着的那只手渐渐冒汗,怔问:“很重要吗?”
“嗯。我们来一把坦诚局,如何?”尚榆晚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重要,怎么样?”
萧清序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破出来,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尚榆晚直接来了个大招:“你喜欢我。”
萧清序被这一招打得哑口良久,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是。”
“大点声。”尚榆晚略带嫌弃的看他一眼,“怎么还没我坦诚?”
“原本,是我该先向你坦白的。”
萧清序低了低头,望着尚榆晚抓他的那只手,“这种事,不该”
“什么该不该的,要论谁先喜欢谁,那肯定是我啊。”
萧清序猛的抬起头,那双眼睛盯着尚榆晚,都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