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淮脸上的温和无害，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阴沉的冷意。

刚刚那个连滚带爬跑出去的张总，又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来，脸上是谄媚又恐惧的笑。

“二少……我，我刚才演得还行吧？”

梁思淮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扔在桌上。

“滚。”

一个字，让张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等人彻底消失，梁思淮才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里。

他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比徐思菀那个蠢货，有意思多了。

梁京延，你喜欢的东西，我偏要抢过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回到别墅，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

商虞换了鞋，那股子在包厢里沾染上的，混杂着酒气和劣质香水的味道，还若有似无地缠在身上，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径直上了楼，拧开淋浴，滚烫的热水兜头浇下，才把那份黏腻的恶心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一并冲刷掉。

浴室里水汽氤氲，镜子蒙上了一层白雾。

商虞裹着浴巾出来，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地回放着梁思淮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和他那句情真意切的嫂子。

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更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意图不明的男人。

梁京延在书房。

商虞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烟，眉心微蹙，似乎很疲惫。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看到是她，那点不耐烦的戾气才收敛了些。

“洗完了？”他把烟扔进烟灰缸里，朝她伸出手。

商虞走过去，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她在他旁边的扶手上坐了下来，“梁京延。”

他闻声睁开眼，那点倦意散了些，朝她伸出手。

商虞没动，只是看着他，“我今天，”她顿了一下，“碰到你弟弟了。”

梁京延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他坐直了身体，整个书房里的空气都跟着沉了下来。

“梁思淮？”

“嗯。”

“在哪儿见的？”

“外面吃饭，偶然碰到的。”

梁京延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根没点的烟，在指间慢慢转着，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商虞挪开了视线，“他叫我……嫂子。”

梁京延忽然呵地笑了一声，很轻，也很凉。

“他倒是会攀关系。”

他终于点了烟，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唇边溢出，模糊了他的神情。

“梁思淮是我爸的私生子。”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跟我妈领证没两个月，人就在外面养上了。我妈刚生下我，那边，梁思淮也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