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还拿着刚刚跟合作方签好的合同。

他本是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对方临时有事，他便多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句——

早就放下了。

原来，他所以为的，那些需要他用一场仓促的订婚来斩断的，拉扯不清的过往，在她那里，早就像灰尘一样，被轻轻地，毫不在意地拂去了。

商少聿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边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忽然觉得喉咙里干得发苦。

他听着她们起身离开的脚步声，听着温灼还在为她打抱不平的抱怨，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咖啡店门口，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她们刚才坐过的那个空荡荡的卡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笑意，比咖啡还苦。

……

咖啡店里的那点插曲，商虞并没放在心上。

晚上，她还有一个重要的饭局。

对方是国内一家颇具实力的芯片供应商，灼愿下一阶段的产品研发，核心技术就卡在这。

饭局设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包厢里。

商虞到的时候，合作方张总已经在了。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见她进来，一双小眼睛立刻就亮了。

“哎呀，商小姐可算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张总过分的热情，让商虞心里起了一丝警惕。

她在他对面坐下，公事公办地开口：“张总，关于我们提出的合作方案……”

不急，生意不急。

张总亲自给她倒了酒，一杯满当当的红酒被推到面前，笑呵呵的。

“饭桌上嘛，咱们先联络联络感情。”

几杯酒下肚，张总的话开始变多，胆子也跟着肥了。

他那股子混着酒气的廉价古龙水味，熏得人太阳穴直跳。

“商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长得又这么漂亮，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伴着这句话，一只肥厚的手，就这么直接朝着商虞放在桌边的手背摸了过来。

商虞端起酒杯的动作很快，恰好避开了那一下。

她垂下眼，看着杯中摇晃的液体，声音冷淡。

“张总。感情联络完了，谈正事吧。”

那只落了空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被一个年轻女人当面下了脸子，张总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干笑两声，借着酒劲，那点被戳破的恼怒，很快就变成了有恃无恐的猥琐。

“谈正事？”他往椅背上一靠，上下打量着商虞，眼神里的意味不加掩饰，“商小姐，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呢？这圈子里的事，谁不清楚？想拿到我们公司的独家代理，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他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也更露骨：“只要你今晚把我伺候高兴了，别说独家代理，价格我再给你让两成，怎么样？”

商虞放在膝上的手，一点点攥紧。

她抬起眼，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丑态毕露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张总，我想你误会了。”

“这顿饭，就到此为止。至于合作，”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张总没想到她敢这么不给面子，当场就翻了脸。

他猛地一拍桌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满脸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