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而已。”梁京延放下酒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侧过头,旁若无人地替商虞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动作亲昵又自然。
“联姻这事儿,就算了吧。”
梁京延拿起商虞面前那杯没怎么动过的红酒,换了杯温水给她,看都没再看那对脸色煞白的母女。
他靠回椅背,一条手臂松松地圈着商虞,整个人都透着股懒散劲儿。
“我这个人,护短。”他慢悠悠地开了口,“以后这种话,别让我再听见第二次。”
这已经不是在打脸了,这是直接把徐家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丁柔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偌大的宴会厅,连刀叉碰撞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门口的人群忽然像被分开的潮水,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一个穿着中式盘扣唐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保养得很好,但那双眼睛和梁京延有七分相似,都带着一种冷漠的,看透一切的锐利。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
箍在商虞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
那股力道,勒得她骨头生疼。
主桌那边,梁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你还知道回来?”
他的视线越过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直直地落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过来。”
那年轻人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在老爷子身边站定。
全场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出乎意料的一幕。
梁老爷子抬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再开口时,声音传遍了半个宴会厅。
“京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梁思淮,你弟弟。”
“思淮,还不叫人?”
他想用长辈的身份和公开的场合,把梁京延架起来,逼他承认这个弟弟。
梁思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梁京延伸出手,姿态谦逊有礼:“哥哥,你好。”
梁京延像是没看到那只伸出的手,他盯着梁思淮,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满是嘲弄。
“我妈早就死了。”他一字一句,“我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还给我生了个弟弟。”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梁启山勃然大怒,指着梁京延的鼻子就骂:“你这个逆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提死人,存心让大家晦气是不是!”
晦气。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梁京延身上所有的枷锁。
他眼底最后一丝克制的情绪,轰然崩塌。
商虞只觉得身边的人动了。
梁京延抄起手边的酒杯,看都没看,用尽全力砸向梁启山的方向。
杯子擦着梁启山的肩膀飞过,砰的一声,在不远处的墙壁上碎裂开来,红色的酒液顺着墙壁流下,像是刺目的血。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只剩下众人的抽气声。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