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比正午的烈日还要灼人,瞬间吞噬了院中所有的景物与色彩,将整个府衙后院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院中只剩下光芒散去后久久不散的嗡鸣,和一片死寂。
光芒散尽,耳中的嗡鸣却如潮水般挥之不去。
南宸旭和周先生等人狼狈地捂着眼睛,刺痛感让他们泪流不止,眼前是一片斑驳的光影,什么也看不真切。
几名靠得近的护卫更是东倒西歪,脸上满是惊魂未定,方才那记如平地惊雷般的巨响,几乎震散了他们的三魂七魄。
混乱与死寂交织的院落里,一个声音穿透了所有嘈杂,冰冷而清晰。
“殿下,这就是你为我请来的故人,上演的解惑?”
那声音来自床榻,不带一丝火气,却字字如寒铁,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南宸旭猛地放下手,强忍着眼中的刺痛,循声望去。
陆亦琅依旧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眸子,却锐利得像刚开了刃的刀。
哪里还有半分神思恍惚的模样,分明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眼中的讥诮几乎化为实质,毫不留情地刺向南宸旭。
“派死囚污蔑我的女人,用三文钱的簪子做伪证,这就是皇子所谓的关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下,让那些刚从震荡中缓过神的守卫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渐渐浮现出怀疑与动摇。
陆亦琅的目光缓缓转向那个被捆着的北羌壮汉,此刻,那壮汉早已被刚才的爆炸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青州府大牢,秋后问斩的死囚名单里,应该有你的名字。”陆亦琅一针见血,“本将若没记错,你犯的是劫杀过路商旅之罪,杀人越货,手段残忍,与北羌,与奸细,何干?”
那壮汉浑身一僵,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绝望。
南宸旭的脸色由青转紫,再由紫转白,精彩纷呈。
他精心布置的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和陆亦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砸得支离破碎。
眼看人心浮动,他猛地一咬牙,视力刚刚恢复少许,便立刻指向那还在冒着青烟,一片狼藉的火盆,声色俱厉地试图挽回局面:“妖术!这就是妖术!陆亦琅,你被这妖女蒙蔽了心智!她能引天雷,这是何等骇人的手段!”
他试图将这无法解释的现象,重新定义为许绾施展妖术的铁证,将众人的恐慌引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这番话,确实让一些护卫的脸色又变了。
引动雷霆,这已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不等陆亦琅反驳,一直跪在地上的许绾,却忽然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狂跳的心,主动上前一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只见她从怀中那个不起眼的破布包里,又摸索出了一小块同样灰扑扑的石头。
她将石头托在掌心,冷静地环视众人,声音清脆,不卑不亢:“这不是妖术,此物名为惊雷石,遇高温则会炸裂发光,并伴有巨响,是我与将|军在山林养伤时偶然发现,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将此石拿去检验,山中此物,尚有不少。”
她的态度太过镇定,解释得有理有据,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更像是一个最有力的物证。
相比之下,南宸旭那声色俱厉的妖术之说,反倒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荒诞可笑。
一个护卫甚至忍不住小声嘀咕:“原来是会爆炸的石头啊……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