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爷,”凌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祖孙俩的“交锋”,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坦然地看着魏老爷子。
“您老说得在理。头次登门,空手确实失礼。我也确实……给白洁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想着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她个惊喜。”
说着,他从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古朴的木匣子。匣子不大,通体呈现深沉的紫黑色,表面打磨得极其光滑,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内敛温润的光泽。
匣子四角包着已经氧化发暗的铜边,正面是一个精巧的云纹铜扣。他把木匣子轻轻放在了魏白洁面前的桌面上。
“呀!”魏白洁眼睛一亮,带着点惊喜和好奇,“凌凡,你还真带了礼物啊?这是什么?我能现在看看吗?”她看向凌凡,征询他的意见。
“当然可以。”凌凡笑着点头,“本就是给你的。”
魏老爷子一听“礼物”,那精光四射的眼睛立刻聚焦到了木匣子上。
他伸手把匣子抢了过去,动作看似随意,但指腹却已经在匣子表面极其细腻地摩挲起来,眼神也变得专注而锐利。
“嗯……”老爷子微微蹙着眉,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感受着木质的纹理和温润感,又掂了掂分量。
“看这形制,这包浆……是个老物件儿了。清中晚期的玩意儿,错不了。”
他手指点了点那个云纹铜扣,“标准的闺阁首饰盒。做工还算精细,用料是……唔,还行。”
他抬头瞥了凌凡一眼,语气听不出褒贬,“小子,倒也算花了点心思,知道送姑娘家这个。”
以他浸淫古玩几十年的眼力,这盒子本身,开门到代,是个真东西。但价值嘛……他心里迅速估了个价。
撑死了也就几千块,万把块钱顶天了。
品相还行,但这类民间实用器存世量不算少,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一般,还是太一般了。
老爷子把匣子放回桌上,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脸上又浮起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心意嘛,是领了。不过……”
他拖长了声音,目光再次扫过凌凡,带着点长辈特有的、让你自己琢磨的意味,“就这点东西,在我们白洁这儿,分量……恐怕还欠点儿火候啊?”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礼轻情意重是没错,但在魏老爷子这种老江湖看来,尤其是在这种“准孙女婿”第一次上门的微妙时刻,礼物的价值往往最能直观地反映出对方的态度和诚意。
客人送点啥都行,哪怕送只乡下土鸡、拎筐土鸡蛋,魏家也高兴。
可凌凡不一样啊!
他不光是救了魏白洁,挽回了魏家脸面的大恩人,更是自家宝贝孙女明显心仪的对象!
还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魏家女婿的人!
这第一次登门拜访的礼物,在老爷子心里,那就是一块试金石!
“难道……”老爷子心里犯起了嘀咕,看着凌凡那始终平静坦然的脸,第一次有点拿不准了。
“我真看走眼了?这小子……对白洁真没那意思?纯粹就是来吃顿饭?”
想到这儿,魏老爷子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干咳了两声,试图给自己和凌凡都找个台阶下:“咳咳……那个,刚才爷爷跟你开玩笑呢。礼轻情意重嘛!”
“小伙子,你送的这礼物,挺……挺不错的!这老手艺,这包浆,看着就舒服,有年头感!白洁肯定喜欢!”
话是这么说,可那语气里总透着点言不由衷的味儿。
凌凡哪能听不出老爷子话里那点“阴阳怪气”?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看破不说破的狡黠。
“魏爷,”凌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淡定,他伸手指了指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木匣。
“您老别急啊。这盒子……只是个‘包装’。真正的好东西,还在里头藏着呢。”
“嗯?”魏老爷子眉头猛地一挑,眼中的慵懒瞬间褪去,精光暴涨!
他几乎是立刻又把那个木匣子抓回了手里,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
“里头?”他狐疑地盯着凌凡,又低头仔细审视起手中的匣子。刚才他光顾着看木料、年代和形制了,难道还有玄机?
魏白洁也好奇地凑近了些,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爷爷手里的匣子。
老爷子这次看得格外仔细。指腹不再只是感受木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探查的力道,在匣子内壁、底部、边缘,一寸寸地按压、摩挲。
他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忽然,他按压匣子底部某个位置的手指,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那感觉,就像是一块极其平整的木板上,嵌入了另一块几乎完全吻合的木片,若非刻意探查,根本发现不了!
“咦?!”老爷子喉间发出一声短促而惊讶的低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猛地抬头看向凌凡,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询问。
凌凡只是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