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沈赫果然打了两只野鸡回来,晏雪行虽不是什么大厨手艺,但也不至于弄得食不知味,放在火上烤,倒也油脂四溢香喷喷的。
三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谈谈武功绝学,说着陈年旧事,记忆中十几年了也没有这样快意过,尤其香甜的糯米酒就着烤肉,心中所想之人就在身侧,抬眼便可望见,觉得就是现在死也值得了!
这些天沈赫让自己不再去想锦衣卫,不知道王顺之会不会追杀到这里,也不去想镇抚司左使的位置会不会被人顶替。
都督深受皇帝宠信,一般人动他不得,严首辅交好,就是断了手臂,都督长袖善舞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想到这,沈赫觉得,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在这里与那人终老。
天山道人因为身体的缘故,才喝到人定时便回房休息去了,剩下的两人却一直喝到深夜。
没有了锦衣卫日日的警惕和周围的勾心斗角,沈赫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晏雪行好一些,却也醉得不轻,经深夜里露珠的照拂,头虽然有些疼,倒也能直着走路。
沈赫把头伏在庭院的桌子上,夜色下脸贴在桌面,孩子气般的面孔此时变得柔和,气质与白天那把别人拒之门外的样子不同,看着就像是哪家不识愁的少年郎。
剑长的眉,紧闭的眼看着是那样安静,两道弯弯的睫毛虽然不算十分长,但整齐又浓密,安安静静地躺在眼睑处,直挺的鼻子下,那两片薄薄的唇…
晏雪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身上微微发烫,心也不像平时的那样平缓。
:“喂!大人醒醒!”
拍拍那人的脸,“吧嗒”两声那人似幽幽转醒,然而一转眼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囔着几句听不清楚的话语。
晏雪行无可奈何地扶起沈赫往厢房走,哪知才走了几步沈赫整个人都伏在晏雪行的身上,也不知梦里见到了什么,把头埋进晏雪行的颈间,细细的闻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惊得晏雪行身体一僵,顿时酒意全消!
不过沈赫把头沉沉地低了下去,湿润的唇落在他的脖颈处。
晏雪行顿时心如雷鼓,身上的温度更高了,头就快要晕过去一样!
晏雪行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能扶着沈赫勉强站住,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毫无反应,只得半拖半扶着他走。好不容易回到房间,还没等晏雪行把床上的被子掀开,沈赫就已沉沉得压了下来。
只听见一声闷哼,晏雪行被沈赫压在身下。
沈赫慢慢地睁开眼睛,晏雪行还以为他已经醒来,皱眉推着沈赫吼道:“沈赫,你给贫道起开!”
可沈赫沉得像副重担,晏雪行哪里能推得动?尤其是沈赫身上酒味加夹着男人独有的味道,莫名其妙地让晏雪行觉得全身发软,几乎动弹不得,身体里似是有些什么在蠕蠕爬动,呼吸变得沉重,身上也变得燥热起来。
这种感觉记忆中还是第一次!身体像是失控了,着了魔,里面有团火烧得他快要癫狂!
然而那罪魁祸首微睁着眼,眉头紧皱,伸手把自己紧紧抱住,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只痴痴地望着自己……
阿雪脸怎么这么红?好像还有点奇怪?沈赫在心里嘟囔。
不过还是好看 …就是吵了点,吵得他本就疼的头更加的头痛欲裂。一张一合的嘴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只觉得怎么这么吵?此刻他多想要让吵闹停下,能用什么办法呢?
沈赫顶着发胀的头苦思冥想许久,下一刻便低头攫住了那一张一合的唇。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嘴唇变得麻麻的,蓦地睁大眼睛,晏雪行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僵在那里!脑子里像掉进了旋涡,一圈圈沦陷掉落,完全的不知所措!
而那人却像吃到了什么甜蜜的糖,轻轻地吸吮,还用舌头去轻轻撬开他的牙齿,一时间,两人的身体都烫得惊人!彼此的心跳像是两道此起彼伏的雷鼓鸣响。
唇齿交缠间,两人像是得到了口蜜,就是晏雪行也忍不住沉沦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雪行感觉就要呼吸不过来,那人却把脑袋一歪,靠在自己的肩上沉沉的睡去了。
晏雪行推开沈赫,捂了捂“噗噗”跳动的心口缓了缓,飞快的替他脱完鞋盖好被子,再不敢看床上的那人一眼便落荒而逃!
第二日沈赫醒来,沈赫头痛欲裂!痛苦地低吟几声,缓了许久才觉得周围慢慢地清明起来。只一瞬间便想起了昨夜做的梦,梦见自己好像…亲了晏雪行,而晏雪行好像…也没有拒绝?
可晏雪行对自己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自己与他……?这怎么可能!沈赫甩甩头否定,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
走出庭院,看见院里的一口水缸舀了一勺水就往头上浇去,冰冷的感觉顿时让他精神一振,浇去了头上针尖般的疼痛,可惜只是一瞬疼痛又钻进大脑,疼得他感觉快要炸开一般!正要又舀一勺往头上浇,手中勺子突然被人夺去,回头一看,竟是晏雪行!
宴雪行面色十分难看,嘴里还在大声骂着:“一大早的便用冷水淋头,病死你得了!”
一张一合的嘴让沈赫不禁又想到了昨夜的梦,面上一红,偷偷的看着晏雪行嗫嚅道:“本使头疼嘛…”
晏雪行气得眼眶发红,只好让沈赫坐下,帮他拿掉头上的白玉发冠,任由他又长又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湿答答地随意搭在肩上。
目光落在他玉白的脸上,此时湿漉漉的长发自脸颊两边垂下,沈赫原本刚毅的脸变得十分柔和,竟有几分孩子气的模样,勾得晏雪行不知是心里哪一道弦,正砰砰地乱弹响动着!
晏雪行红着脸吸了口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勉强就越是忍不住去看他的脸,更加抵挡不住心间莫名的悸动!
晏雪行掩饰似般拿了块布给他,让他自己擦头发,心里想的是他才不要伺候他呢!
沈赫很不明白为什么晏雪行突然有些奇怪,看着生气又像是别扭,只好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晏雪行。
眼角的余光看到沈赫这副模样晏雪行哪里能抵挡得住?昨夜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想到了昨夜这人防备不及的亲吻,晏雪行竟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面色又是一红,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眼。
沈赫像个孩子一样接过晏雪行递过来的布条认真得擦起头发来,偷偷看那人的脸,发现他正气鼓鼓的站在一旁,目光闪烁间,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竟转头又走了。
沈赫以为晏雪行是恼自己用冷水浇头不再理会自己,哪知,不多会儿晏雪行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碗黑色的汤汁递到沈赫的面前: “把它喝了!”
沈赫也不多言乖乖地接过汤药,只是伸手去接时,沈赫的指尖暧昧的划过晏雪行光滑白皙的手背,引得晏雪行立即眉头紧皱,冷着脸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再看看向那人 ,依然闪着无辜的眼睛小心温柔地看着自己。
阿雪好凶啊!他怎么好像不开心?
沈赫乞怜般地看了一眼晏雪行,端起手中的药便往嘴里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喉头,沈赫差点要吐出来,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沈赫皱着一张脸问晏雪行: “这啥啊?也太苦了!”
晏雪行终于放缓了语气说:“醒酒安神汤,喝了头就不疼了!”
沈赫还是苦着一张脸,晏雪行转身回厨房去给他端来一碗白粥,并嘱咐说:“等下喝完粥就再睡会儿吧,醒了头就不那么疼了。”
嘴里实在太苦了,沈赫也不客气,接过粥就是一顿胡倒海塞!没来得及体会粥刚好的温度,只觉得喝得特别快,三下两下就把粥吞了下去,嘴里的苦味也就消除了许多。
看着沈赫的动作,晏雪行心里暗想:这人,之前说心有所属,所以昨天晚上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心爱的姑娘吗?
这样一想,晏雪行觉得心里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他有心爱之人,却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沈赫虽然醉酒不记得昨夜的事,可自己怎么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晏雪行想到这里,心中几乎疯狂地嫉妒起那藏在他心底的人!看向沈赫的眼光也变得不怎么柔善!
而那人对晏雪行的不善已然习惯,毫不介意地把嘴一咧,对着自己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看着竟是那样的灿烂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