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大的便宜
宋昭昭早已料到,今夜有人会不请自来,却不想来得竟是这个小丫头。
此刻,听小丫头提起那封信和那匣子银票,她眸光闪烁了下。
“你是樊氏的人?”
“是!”
小丫头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强撑着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主子她过去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这次是因国……老爷太久不曾过去,她塞了不少银子给看守之人,才得以出门来了王府。却不想她便是百般哀求,却仍旧没能见到王妃。今日,她从王府回去之后,便吐血不止,直说眼下她时日无多,大小姐生死不知,只怕见不到大小姐最后一面了……”
言语至此,那小丫头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以为,当今的战王妃,乃是养在深闺的名门贵女。
她掏了那么多银子,有内应在,她只需见到战王妃,暂时制住她,再磕头求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事情就能解决。
却不想今夜碰上了硬茬子!
当下,她的胸口处,疼得如剜心一般,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只能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泣声求着宋昭昭:“王妃娘娘,主子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便是舍命也该相报。我今夜此来,并不是要伤害王妃娘娘,只求王妃娘娘能够应了主子在信中所求之事。”
似是生怕宋昭昭不允,小丫头不等宋昭昭出声,喘着粗气,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巧的檀木印鉴,颤着手往宋昭昭所在的方向送了送:“若王妃娘娘应下此事,岭西樊家自当恪守承诺,今后樊家全族上下,定以您马首是瞻。族中所有商号,商船,商队,皆凭您差遣调派。”
话落,似是已然撑到极限,小丫头身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岭西樊家……”
看着地上,已然昏死过去的小丫头,轩辕聿低喃着她口中那个他并不陌生的家族,眸色深沉地看向宋昭昭:“那匣子银票,是樊家送来的?”
“王爷知道樊家?”
宋昭昭抬手顺了顺方才与那小丫头一番缠斗,而乱糟糟的头发,迎着轩辕聿的视线,杏眼弯成了月牙:“你看,我早就说过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轩辕聿冷哼了一声,皱起眉宇,与宋昭昭说起樊家:“樊家是岭西最大的走商家族,生意横跨南北,他们除了势力与财富令人惊叹,还十分擅长打通人脉与拓展关系,与大梁境内的大小商号,还有不少地头蛇,都有密切往来。”
“也就是说,白日那匣子里的五十万两,对于樊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说实话,听完轩辕聿的讲述之后,宋昭昭有些意外。
在她早前收到的那封信里,樊氏只说,这五十万两银票,只是个见面礼,若是宋昭昭能答应她的请求,她必然再备厚礼。
她原本想着,如今她还没回国公府,这件事情不急着处理,却不想樊氏竟然如此急切,今夜便让这小丫头潜入了战王府。
除此之外,更让她意外的是,樊氏竟然出自岭西樊家。
且她所言再备厚礼,竟是岭西樊家的家族印鉴。
“岭西樊家如今的家主,乃是老家主的义子——樊有信,六年前我与漠北野部激战之时,北境突降大雪,战家军粮草短缺一月有余,朝廷后援的粮草迟迟不到,最后便是这樊有信,自行筹备了粮草,用他的商队,及时送去了北境。”
轩辕聿回忆着当初在北境战场厮杀时九死一生的艰难与困境,眸光骤暗,那素来冷峻沉稳的俊脸上,难得情绪外露,尽是动容之色。
宋昭昭只看轩辕聿眼下的神情,便已然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暗暗地,轻叹了一口气,她故作惊讶,一双眸子里,精光闪闪:“能够筹备六十万大军所需粮草,又用自己的商队及时送到北境,可见这岭西樊家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樊家的家底,历经百年风雨沉淀,几代人苦心经营,自然是极厚的。”
轩辕聿被宋昭昭见钱眼开的样子,逗得失笑了下,敛了心神,也跟着叹道:“以后樊家全族,以你马首是瞻,宋昭昭……这次你是真的发财了。”
语落,他见宋昭昭眼里的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不由又将嘴角的弧度,往上扬了扬,指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小丫头,挑眉问着她:“若是我所料不错,这小丫头口中所说的大小姐,是关在后院的宋清韵,而那位国老爷,应该是你的大伯父,送银票的樊氏,是你那大伯父的外室。”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
宋昭昭见轩辕聿不再囿于过去,嘴角扬起的弧度,那么的好看,当即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该给他的情绪价值,她给得那叫一个足足的。
不过,转念之间,想到当初宋清韵讲述她身世时的那些说辞,宋昭昭很快便沉下了脸色。
“怎么了?”
轩辕聿本来在笑着的人儿,忽然沉了脸色,不由露出关切之意。
“当初宋清韵说,她的母亲,乃是京城下县一商女,却因被我伯父看中,强行从下县掳来收做外室,继而有了她。她还说,她的母亲也不甘为定国公的外室,十数年她逃跑数次,都未能成行……”
“这樊氏手握樊家印鉴,足见她在樊家地位举足轻重,倘若她真的如宋清韵所言,不甘心做我大伯父的外室,十数年逃跑数次,都未能成行,那……”
宋昭昭沉着脸色,仔细回想着宋清韵的说辞,心中疑问接踵而至。
言语之间,她抬眸与轩辕聿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四目相接,眼底满是疑问:“岭西樊家,那么大的财力和人脉,难道查不到樊氏被困在定国公府?这么多年,为何不想办法营救?”
“商家乃四民之末,国公府是鼎贵世家。樊家,便是财力和人脉,再如何强大,想要从你大伯父手里抢人,那也如蚍蜉撼树。”
轩辕聿迎着宋昭昭满是疑问的双眸,轻抿了下薄唇,很是耐心地与她解释着:“当初樊有信将粮草送到北境时,我曾允过他一个承诺,他只道等我回京之后,再到战王府来亲自求见。如今想来他这个承诺,该是为樊氏所求,但是事后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曾来过战王府,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此事为何不了了之暂且不论!”
宋昭昭眯起双眸,想不通的先不去想,思绪转向另外的方向:“这樊氏若是出自樊家,那大伯父以宠爱之名,一直将她困在身边,怕是另有所图!”
“他图谋多年,只怕是为你做了嫁衣裳……”
轩辕聿说话间,冷然侧目,十分随意地指了指那小丫头昏死前,呈到宋昭昭面前的檀木印鉴:“宋昭昭,这天大的便宜,让你捡着了。”
闻言,宋昭昭心领神会,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自榻前起身,她从小丫头手中,将那檀木印鉴拾起。
指腹摩挲着檀木印鉴上的纹路,她紧紧抿住嘴角,刚要同轩辕聿炫耀一番,却忽地紧皱了眉头,转头看向窗口处。
下一刻,便又见一道黑色身影,借着月光自窗口疾闪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