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菲西尔:“……我还有话要说。”
“诶呀,作家先生,不要打扰他们嘛!”塔塔立即道,迅速擦掉自己眼角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有话和我说嘛。我可是个优秀的情感专家哦。”
她的话一下子雀跃起来,不由分说地捞过了身侧的路菲西尔。他挣扎一下,最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了句“那好吧”,然后无可奈何地被彻底拽走了。
尚处于原地的维斯意识到了格拉德的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对于他似乎眷恋异常,即便开口喊他也没有回应,只是无声地收紧手臂,是想要抱得更紧的意思。
最后他终于在僵持当中妥协了,试探的指尖轻轻慢慢地搭上了青年的后背,声音也变得低低的:“你干嘛这就亲我了。”
维斯的声音小下去,似乎是有些无措。
格拉德难得这样直接地向他表现出眷恋来,说实在的,其实很多时候,维斯都不觉得格拉德真的会喜欢什么人。
毕竟对方是格拉德。他真的会在意自己嘛?
维斯不知道答案,所以他有点控制不住地沮丧起来。
格拉德没说话,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于是维斯停顿一下,自己先开口了。
“……我在想事情呢。”维斯说,蹭一下他的面颊,声音压得小小的,“都没反应过来……”
“想事情?”
“现在不想了。”维斯明显在卖乖,“因为看到你了。”
他眨巴几下眼睛,是要讨巧卖乖蒙混过关的意思。格拉德想要再问,他就赶紧说起了别的:“我有给你准备礼物哦。生日的。”
格拉德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回事,不过这转移话题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明显了。但是他还是没有问下去,只是抓了对方的手,说:“那去拿吧。”
维斯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拉着他走。
魔族领地的血崖一直不算是适宜长时间停留的地方,不说居住,即便是冒险者,也少有人会在这里驻足停留。传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异常可怖的屠杀,血崖砖红色的土壤以及总是暗红的天空就是由过多的鲜血染就的。
唯一在这里生存的是一种蝎子,和极寒之地盛行的“白皇后”相对,叫作“红骑士”,具有剧毒,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天敌,遇到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对于龙类来说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
临时的居所设立在幻境破碎的不远处。格拉德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路菲西尔其人拥有着不止一个幻境,并且每一个都仔细标了编号。
而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个幻境中,便有着属于格拉德的标记。
格拉德想到在报社房间门上每个人特定代表的图案,看来不是来自蜘蛛的小巧思,而是路菲西尔的恶趣味么……
代表格拉德的图案是一个小小的桂冠,下面写了他的名字。
二人离去许久,原来幻境的出口,终于跑出了一只疲惫的红狐。它的身体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后腿更是完全折断,皮肉像是橡皮泥一样融化,堆积在它伤痕累累的脚底,露出森森白骨与相互连接的黄白色脂肪组织。
终于来到漂浮着泛红血沫的空气当中,它像是完全脱去了力气,一下子栽倒下去。它细长嘴吻中一直叼着的犄角也虚弱地坠落离析。
在那东西即将落到地面时,一只洁白的手掌接住了它。
“天哪——”
爱德华的声音颤抖。他戴着夸张的面部护具,眼前的一切即便被玻璃过滤柔化,落在眼底仍旧是触目惊心。
那样……那样多的血。
他握住那个小小的犄角,感到周身都发着寒冷。这只红狐一直到昨天还亲昵地待在他身边,用湿热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手。
这是只黏人的,害怕寂寞的狐狸。他没有给它取名字,因为担心别离的那一天会为它流太多眼泪。
爱德华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他控制不住地栽倒下去。红色的沙土弄脏了他的衣袍,满地的血污沾染了雪白的衣角。
但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注视着这个世界上最爱他,最依赖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在他眼前消逝。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
爱德华即便是哭泣也是压抑的。他想不到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参与了一场被刺伤的戏剧而已。
这只狐狸,也只是因为害怕寂寞,才待在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