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不是无故前来,穆衿虽在深宅内,消息不通,仍旧敏锐觉察出中原要大乱。
淄州长史虽未光明正大被邀入都督府,可柴瑜私下见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时机怎么会如此巧合,皇室之人和淄州长史几乎是一前一后到,中原将这一支柴氏安排在蛮族之境,有放逐处罚之意,但现在尊贵的魏王竟亲自来到休屠会见柴瑜。
玉平阁。
魏王自其中出来后,面色不好,底下的侍从心里暗暗叫苦,原来魏王此人暴躁易怒,经这巫女占卜后,魏王已然发怒,回到府邸定然要发泄怒火,底下人一个个吓得如小鸡崽子。
“明光呢?小贱人去了哪里?”
明光夫人容貌美丽,却任性妄为,底下的人又哪里看得住她。
“许是在外院等候,小人这就去叫明光夫人。”
正说着,明光已带卢携英走了过来,“王爷。”
“你怎么把卢家的小丫头带来了?”
明光附在他耳侧说了一番。
魏王笑了笑,“竟还有这样的事,你且去做。”
“王爷不是去见都督了吗?怎么不见柴都督?”
魏王指了指身后的玉屏阁,“里头的女人本事大,是南诏人,今日说可替都督府的人占卜。”
“不过是江湖上的骗术,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明光看出了王爷憋着气难发。
江湖上不乏能人异士,能让都督放下魏王和长史亲自殷勤款待的人,当然是能人之中的能人。
他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叫来了玉屏阁。
柴列并不相信南诏巫女的占卜术,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但见父亲深信不疑,只好进了房中。
圣巫不通人情,竟然指着地面要他跪在她面前。
他可是都督长子。
外头就是父亲和兄弟们,他不想惹怒父亲,还是跪下了。
圣巫道,“你要做日后柴家之主,就不可沉溺于男女情爱。快舍了那女子吧,否则你们二人都将身首异处。”
柴列觉得这胡言乱语的女子不可理喻,但他又不愿得罪父亲的贵客。
“多谢神女指教,可就是要舍,也得等晚辈想清楚,我与她之间情深似海,若要断开,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执迷不悟,假若你现在不肯舍弃,便再也舍弃不了,在都督之位和一个女人之间,你当真要选后者”
柴列当然不会,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丢掉前者,而后者也尽收他掌中。
她道,“你出去吧。”
柴列本想立刻离开,起了身,悻悻问了句,“那女子心中……何时有我?”
她笑了笑,“你所求皆会实现,然当一切都照着你心中所去,你的心也会渐渐走向死亡。”
“我的心……死?”柴列觉得她这些话莫名其妙。
冷冷道,“心死就心死吧,总比我人死要好。”
她审视着他,“我已看见了你的结局,希望到那一日,你不会改变想法。”
柴彻则推脱不肯进去,他不愿被什么命定之言束缚住未来,柴彻本就是个只信自己的人,要他认命,他绝不肯。
柴瑜无法强迫他,便叫了小儿子进去。
圣巫对柴毁并无好感,不愿为他相看,甚至是夫人想法子带来的小女儿,圣巫都看了,就是不愿意看这个孩子,认为他天性过邪,心气不正。
见小女儿柴瑢出来,夫人急忙上前问道,“圣巫可指示了你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叫我顺其自然,并没有其他的,说我将会躲过所有劫难,平安到老。”
不多时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子,问道,“都督大人家里可还有其他孩子了?”
“还有一……两个。”柴瑜道。
叫人去请穆衿和皎然前来。
皎然先被圣巫叫了进去,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秋天的阳光,并不多暖和了,屋子里干干净净,可皎然却总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皎然细看,明明是极为陌生的一张脸,可她却觉得很是面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
她合拢手指,叫她过来。
皎然不知都督大人是要做什么,走到了这女子面前,她撮了一把香灰,要她握紧,香灰还带着温度,但已经不烫了,她握在掌心中。
圣巫向天拜告,围着皎然走了一圈。
忽然间,她划破自己的手心,低在皎然掌心的香灰之中。
那香灰便重新在皎然手中发着红光,她被灼烫得几乎要丢下香灰。
可她却喝斥她,要她不许丢掉。
皎然默然不语,这人是绪盟仇的师傅,绪盟仇有点子毛病,她师傅看上去也不是很聪明。
“不许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皎然应了一声,“呃,你听得到我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