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已经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纵使是进入的门不同,走进其中,走了这么远,她也该认出来了。
是都督府的密道。
三年前她进入其中,那只是密道的一小部分,未曾想这密道四通八达,连接整个都督府。
自水路也能进入,建造者必然是神手匠师,有鬼斧神工之能。
这密道尽头是什么,是当年穆衿和凤凰雏陷害她的地方吗?
她想不通,便直接开口问柴彻,柴彻道,“没有人知道这些机关的尽头,或许只有设计之人才知道。”
“为什么要在都督府建造这么一座地下城?”
柴彻道,“狡兔三窟,我们这支柴氏虽被皇室放逐,可地处如此危险之城,不为全家做打算,我们便只有死路了。”
果然是要带她到密室。
闪闪发光的姹女潭与当初不同,升起的是两座石台,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只有一座。
衣着华丽,在其中打坐的男子,皎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须发洁白,看上去好像已经坐化归天了,一动不动。
“他是谁?”皎然没有认出来,因为她从未见过都督大人这副模样。
她见的那个光风霁月的中年男子,武将身手还有几分儒雅文气的柴大人,绝不会是这样一个老妖怪。
很少有人看见都督大人是这般模样。
当然,看见的人都死了很多,剩下的五根手指也能数过来。
听见皎然的声音,他抬起苍老的面孔看了一眼她。
皎然这才认出来是他。
她这次没想立刻拔腿跑了。
因为她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三年前穆衿将她骗到这个地方,放她的血,三年后,柴彻又将她带到这个地方。
她纵使再迟钝也能想到跟她的血有关。
她的手里今日没有握着刀剑,只是赤手空拳而来。
都督大人吃力抬了抬手,唤柴彻,挥手极慢,当然,说话也慢。
他就好像是一个已快百岁的老者。
“你……为何……带……她来?穆……穆呢?”
他说着话,口边的涎水顺着他的衣服落在石台上。
皎然听清楚了,他问的是穆衿,明明如此含糊的说,也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睛在水银池的反射下,黑得发亮,亮得让柴彻不敢直视,“你原本是要带穆衿来?”
皎然抬了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当年那石匣,明明已被凤凰雏取走,可现在石匣已换了新的,也看到了上面闪烁的各色宝石。
可见他们带走的石匣是可替换的机械,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之物。
已是深夜,可密室各处都悬着明灯,皎然能看清柴彻脸上每一个表情。
他不忍,他愧疚,他迟疑。
密室中一股寒风袭来,不知从何处吹来,又要吹向何处,无比凄凉。
她想起了她伤了凤凰雏后他像是元气大伤,一瞬间就化为老者,只能吸取少年人的精血恢复。
听得柴彻说道,“如若不是父亲被伤了,他不会如此急着用血,原本半年一次就够了。”
皎然喉咙发紧,仍旧平静问他,“所以你是要用我来替代穆衿?”
他以为她害怕了,预备抓住逃跑的她,可是皎然没有,她站在那里,只是想要问清楚。
“就一次,算是我求你。”他说。
“一次就已足够?”皎然问。
他说是。
皎然干笑了一声,“恐怕不只一次吧。”
“我答应你……就这一次……”
皎然有些愤怒,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我是说,你们一直在用穆衿的血,不只一次,是不是?!!”
柴彻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她明白了穆衿为何要逃离,对他而言,都督府可能不是家,而是魔窟。
“从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