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宁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床单,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林国栋皱了皱眉,看到沈书宁那副快要碎掉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令人作呕的怜悯。
“书宁,当年我应召入伍,出任务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我跟……嘉月在一起了,我要对她负责。所以只能让人传话给你,告诉你,我已经死了,好让你不必再等我。”
“对她负责?不必等你?”
沈书宁浑身都在发抖,“我伺候你的爹娘,照顾你弟妹,养大……”
林国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头,冷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但我不是给你留了朝辉陪你吗!难道还不够吗!”
沈书宁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声嘶哑如夜枭。
“你们……你们……合伙……骗我……”
沈书宁拼尽全力挤出这几个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林朝辉轻嗤了一声,俯身凑了过来,“妈,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咱们是骗你呢?奶奶说了,要不是让你收养我,你肯定老早改嫁跑了,多亏有我栓着你,你才能伺候他们到老啊!况且,我不是也叫了你三十几年的妈?你放心,你死了,我肯定给你送终!”
沈书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她想起这三十几年的磋磨,原来全是一场骗局!
“行了,沈书宁,你也别怨恨我们,今天我就来见你,就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谁让你自己愚蠢,怪得了谁?”
林国栋皱着眉,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朝辉,别跟她废话了,赶紧动手,等下有人进来了。”
林朝辉点了点头,直接痛快地拔掉了氧气管。
不一会儿,沈书宁就剧烈地抽搐起来,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自己养了三十几年的那个畜生说:“妈,你放心,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到时候我就把你的骨灰撒到老家的河里,至于你前些年买的那块墓地,我已经卖掉了,留着也是浪费。”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发誓:若有来世,定要这些畜生血债血偿!
耳边是机器运作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她似乎听见有人不停地再叫自己的名字……
“沈书宁,书宁!”
“吱——吱——”
刺耳的蝉鸣划破盛夏午后的寂静。
沈书宁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衫。
她环顾四周,破旧的土坯房,墙上贴着泛黄的年画日历,上面赫然写着“一九七八年”,窗外是熟悉的晒谷场。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那些被岁月和苦难刻下的皱纹,也没有昔日被烫伤的疤痕。
“这是……”
1978年!她重生了!
微微阖眼,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
今天应该是高考录取通知书送达的日子。
上辈子,她傻傻地等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被林国栋告知自己落榜了。
她信了,哭了一整夜,然后在林国栋的甜言蜜语中嫁给了他,开始了噩梦般的三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