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湖底鬼修并没有什么交情。”
春荷院内四周的禁锢法阵灵光闪烁,春小娘被囚于其中,面对眠灯突如其来的质问,她亦是急切地辩解:
“这湖底通往府外,我只是盼着他能引开你们而已。”
眠灯摩挲茶杯,不置可否:“你不做亏心事,引开我们作什么?”
季春娘脸色微变,咬紧了唇瓣,心知眼前这仙门少女目光如炬,难以糊弄。她颓然一叹,索性摊牌:“我……我是怕你们抢我的东西!”
“抢什么?”眠灯追问。
此刻不得不低头,春小娘无奈和盘托出:“我无意接触黎未深时,发觉待在他身边,周身妖气都会淡上几分,这才起了心思,做了他的姨娘。久而久之,发现他体内似有一颗宝珠,名叫玄……玄什么珠来着?”
“玄曜珠。”李雾声音沉静,带着些了然:“阳珠确有能引灵辟邪,荡涤浊气之效。”
“阳珠?”眠灯蹙眉,“他一个凡人,怎么会得到这种宝物?”
春小娘连连摆手:“这我怎么会知道?具体的你们恐怕要问问黎未深了。”
黎未深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方才在他的寝室,他一脸茫然,对自己身怀“异宝”之事浑然不觉。
整思忖间,有侍女捧着几盏茶具送回春荷院,春小娘不得不起身问:“三小姐都喝完了吗?”
三小姐的侍女笑吟吟回答:“小姐很喜欢姨娘的花露呢,嘱咐姨娘下次……呀!表小姐!”
原来是眠灯轻拍侍女的肩膀,令她转身:“你们三小姐当真都喝完了?”
侍女面露不解:“当然!今天喝完精神都好上许多,还说明天要外出查账呢!”
看来黎三小姐是真醉心管这些生意,只不过黎老爷貌似无心让她接受家业,那么她所管的,大抵是黎贺胥的铺子。
出得院子,眠灯心中满是疑窦:黎念棠若真如黎贺胥所言,是第一个点破季春娘妖身之人,她怎么敢放心地饮下这花露?
除非……她笃定这花露于她无害,甚至笃定季春娘对她并无恶意。
眠灯刚想开口,腕上忽有刺痛,不由得抬起手臂。
黑水滴落的疤痕没有扩大,却有一条线缓缓延伸,眠灯只看一眼就放下了,若无其事地想继续讨论黎念棠的事。
落下之时被一只手攥住。
李雾不由分说地掀开了她的衣袖。那道蜿蜒而上的黑线,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已然爬过了小臂。
眠灯道:“也没什么,这是尸气上行,三天后会慢慢汇聚心口。”
李雾没有松手,指腹反而无意识地碰一下,似乎想确认它的存在。
他指尖微凉,眠灯只觉这缕凉意摩挲着温热的肌肤,因着动作极轻,弄得她有点痒,又挣不开。
“疼么?”
眠灯摇摇头:“这尸气只会让人虚弱,不会疼。”
“我稍后需出府一趟。”他忽而开口。
前言不搭后语。
眠灯想问他去哪,心念一转,李雾是幻明宗弟子,本就与她并无太大的干系。
这念头一起,便觉得被他攥住的手腕和他靠近的气息,都有些不自在。
一抬头,正撞进李雾敛着鸦黑的眼睫垂她,对上她的眼眸,又轻飘飘挑上去,仿佛只是无意一瞥。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眠灯隔空虚虚一点他的眼睛底下:“咦?你这居然有颗小红痣欸!”
……才发现?这两天她完全没有注意过他是吗?
李雾额角青筋隐隐一跳,掌心抵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