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可叫满屋子惊着了,忙都如遇洪水猛兽般退后。
眠灯翘着腿,倒是自在。
李雾眸色微冷:“你倒是真敢要?”
眠灯不解:“为什么不要?把他们都叫来,一个一个搜不就行了。”
李雾凝她几息,见她眼眸澄澈干净毫无异样情绪,才侧过头:“琼花阁所有人都在这?”
老鸨:“连杂役都在。”
眠灯以灵巡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这些只是普通人,指尖捻着点心碎屑,道:“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琼离不在,不过她在陪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这个客人住了很久,我们也不敢驱离,恐怕……”
“在哪?”李雾继续追问。
老鸨本欲搪塞,毕竟那也是一尊财神。可目光触及李雾的眼睛——
这客人相貌虽不算绝艳,偏偏一双眼睛如同墨笔绘成的一般。面对这满屋子的美人,不但干净清明没有半分情绪,甚至隐隐渗出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
老鸨心神剧震,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东…东厢四楼!”
“这些钱是赔你的。”
李雾又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眠灯也提起帷帽,跟着他往第四层走去:“刚刚那是真言咒吗?”
李雾本想让她留下,但一想那小倌行径,也默许了她跟着:“不是。”
真言咒算是极为复杂的法术,须辅以法阵才可奏效。眠灯见他不愿意多说,想来是幻明宗的秘法,也不再多问。
老鸨只说了第四层,却没说哪个房间,待到第四层,眠灯才明了。
这琼华阁是呈宝塔型的建筑,第四层唯有一间客房而已。
这雅间视野极好,靠在扶栏上能将繁华热闹的东洛夜景尽收眼底。
此刻门庭大敞,室内墙角鎏金香炉吐纳着甜腻暖香。屏风后,有两个人影在纠缠,细语喘息与拔步床的吱呀声靡靡交织。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的魔气自内室悄然溢出,伴随着女子一声陡然拔高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尖叫,那魔气骤然变得浓郁粘稠。
眠灯往前走两步,便被握住手臂,拽到李雾身后。
眠灯先前神色还算澄明,忽地被这一拉,猛地醒过神。
她在山上的前几年,是老头拉扯着,因着山上人少,从未跟她提过什么男女之防。
直到谢弈上山。
初初刚来,眠灯也是没有这个意识的。某日她念着白天谢弈击落她手中剑的那一招,一时竟无意走到后山。
本想着在温泉池中歇歇,刚褪去鞋袜,双足浸入水中。
一道凌厉剑气朝她眉心刺来。
这剑气乃经脉中精纯剑意凝结而成,脱经脉而出,虽是针尖大小,却锋利无匹,一旦没入身体,便是流入灵海,回天乏术。
眠灯轻“呵”一声,忙结印要拦。
谁想这小剑却生生停在掌外一寸。
“衣服扔过来。”
谢弈冷冰冰的嗓音传过来,堪堪抬头,见雾气缭绕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眠灯这才见到岸上石头下,压着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
难以想象有人洗个澡,还要叠好衣服才下水?
眠灯一把捞起衣服,用湿手揉了揉,这才满意地涉水朝他走过去:“喏,你的……啊!什么东西?”
视线忽然一黑。
待再睁眼,谢弈湿透的素白里衣紧贴身躯,勾勒出劲瘦流畅的线条,湿漉漉的头发披散,水珠沿着发梢滴落。
他手中正握着刚从她眼上解下的发带。
压着她后脑勺的动作,变成了提溜小猫似的攥紧她后颈衣裳,连拎带拽地把她推到一块岸上石头上。
谢弈面若冰霜,眸中杀机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