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灯说:“嗯,是挺巧的。”
乌庭雪抱着“美人”凑过来,小声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位师姐好像不高兴。”
“不,我觉得你来的正是时候。”眠灯想了想答道。
若非她带着“美人”闹腾出场,漆郁那柄刀,说不定真会因不耐而拔出一寸。
“的确!”
方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夸张地甩开一把洒金折扇,劫后余生般猛扇了几下,“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啧,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毕竟那可是……漆郁大魔头啊!”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
“漆,漆郁!”
乌庭雪一把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她是小竹峰的那个……”
方施然沉重点头:“好消息是,有她在,我们有九成的几率会成功,坏消息是——”
他顿了顿,仰天长叹,语气悲怆:“坏消息是,有她在,我们俩都别想拿到好成绩了!”
眠灯歪头:“为什么?”
乌庭雪亦面色沉重:“小师姐你第一次参加试炼有所不知,一支队伍即使成功完成任务,也最多只有一个甲上。而漆郁,从不当第二。”
方施然和乌庭雪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俩都是亲传弟子,身上背负着师尊的期待,若是没有甲上——
仿佛看到了惨淡的未来,恨不得两个人当场抱头痛哭。
不过比起玩弄方施然和乌庭雪,漆郁似乎更在意眠灯。
云船离了云极天宗,一路向南。行至江宽水阔处,船身破开云浪,如离弦之箭。
午间眠灯坐在窗下,刚打开狐狸给她准备的食盒,一道乌沉沉的寒光拍在她面前的矮几上。
刀鞘古朴,刀柄因常年摩挲而泛着温润的光泽,连细微的缠纹都一尘不染。
无一不诉说着主人对它的爱惜。
眠灯顺着那只握着刀的,青筋虬髯的手向上看,视线掠过洗的发白的内门弟子服,看到漆郁那双扬起的冷眼。
“你不是外门弟子。”声音低沉,是陈述,亦是质询。
“岳灼华与李石安也是小竹峰的。”第二句,点明立场,划清界限。
“听说你连师陵鹤都不放在眼里。”最后一句,尾音微扬,如同淬了冰的锋芒——是直白的挑衅。
眠灯唇角弯起。
“一者,我是宋长老的弟子。”
“再者,师姐虽是住在小竹峰,但并非亲传,按理说,我与岳师姐一样,都是师姐的师妹,并无亲疏之分。”
“最后,师陵鹤此人我的确讨厌。”
说完,食盒被打开。里面分了九个隔档,每个空格里都摆着颜色不一的桃山皮糯饼。
眠灯指尖有节奏地点点食盒:“师姐尝尝?”
漆郁在审视她。
日光从竹帘的缝隙渗漏进来,洒在窗下少女的脸色,浮光跃金,映的她浅色瞳仁盈盈,一颦一笑,皆是从容。
从见面起,这个闻灯就显出了不一样的淡定。
而那同样回击的三句话,表明的即是态度,亦是喜恶。
闻灯的意思是暂时不想跟她冲突,但若是动手,她倒也不惧,就如她当场射向师陵鹤的那一箭一样。
有胆量。
淡淡糯米清香萦绕鼻尖,漆郁收起视线,冷冷拒绝:“我不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