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大包小包的出了门,惹得路上遇到的邻居街坊都好奇的打招呼。
他们是羡慕林家有一处靠得近的乡下亲戚可以走动——不少有乡下亲戚的,多少能寄些粮食或者瓜菜过来,可真羡慕死人。
要是搁十年前,谁家有个乡下亲戚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家人走了半里路到了一家国营粮店。
解卫军昨儿通过所里的关系托了人,借用粮店去车站拉货的马车捎带自己一家一程。
马车把一家人送到火车站广场,接下来最麻烦的事情果然出现。
现在车站码头对于人员和粮食的流通查得极严。
宝根看到甚至火车站内部员工通道都站了几个明显不是火车站人员的红袖箍。
列车员们每个人的行李也要看上一眼。
入站口边上有个办公室,门口挤满了人和行李。
这些都是带了“超标”粮食或者被怀疑是盲流的人,需要说明情况。
就宝根一家带的这么多粮食,换着一般家庭肯定过不去审核。
好在杨兴民一大早就拖着他和解卫军的师傅老严来铁路派出所串门子,早就替林家人排好了队。
虽然解卫军的师傅提前打了招呼,但办公室里的人依旧查的很严。
每个人的户口、单位(学校)证明,还有街道介绍信上标注的出行人数、目的地和时间。
但就算这家人要在乡下待十天半月的,可带的粮食还是太多了点。
粮食入京可以松一点,但流出去可不能太松。
最后还是魏叔找朋友打来电话作保,这才让这一家人带着两副箩筐和大包小包进了候车大厅。
仅这一个流程就足足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别的人不说,光是林大伯就紧张的流了不少汗,最后去厕所龙头下猛灌了一通。
送走老严师傅和杨兴民,一家人找了个有吊扇的地方待着。
包括柳茹茵在的内的孩子们都在好奇的四下打量。
候车室里坐了不少人,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几乎人人都带着大包裹。
宝根估计里头大部分是粮食,有人从乡下给城里送口粮过来,也自然有城里人给乡下送食品过去。
这年月的亲戚那是真正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甭管城里乡下互相看不看得上,但都依照祖辈留下来的教诲相处做事。
每个过道尽头是一个活动的木栅栏,木栅栏边上竖着一块小黑板。
每当工作人员过来在黑板上擦拭写字的时候,半个候车厅里的人都会扯着脖子站起来看。
工作人员提着铁皮喇叭,喊话的时候中气十足。
“旅客同志们~!xxx次要到站了,准备检票了啊~!”
无数旅客踮着脚望着那边,生怕自己候的车临时改到那边去了。
有旅客急得一头汗:“同志,帮我看看,我是这趟车不?”
轮到林家人等的列车到了,林大伯立即变了个人,担着扁担一边死劲的往里挤一边还不住陪着笑。
柳茹茵紧张的护住陈玉华,两个小的死死的扯着宝根的衣服跟着走。
到了站台看到停在那里的绿皮列车,解卫军立即放下担子对着宝根招招手。
几秒之后,宝根利落的被解卫军提前塞进了火车,然后是林爱红和林拥军、以及大大小小的包裹。
宝根带着两个小的用包裹成功占据了一套六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