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也包括范家夫妻。
但他们如何能甘心?
这几天他们故意在张家忙里忙外,不就是觊觎那笔抚恤金和张家单间宿舍的居住权么?
林靖远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张宝根父亲居然会留下这样的话,他本来也以为张宝根是不会选择他的。
但既然是这样,性子耿直的他也不再啰嗦,根本不管范家夫妻的种种小手段,自顾自的去办收养手续,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个流程还很熟悉。
范大山不甘心的挤到八岁的宝根跟前,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舍。
“大宝啊,北方冷,人生地不熟的。”
宝根也对着他“憨傻”的笑了笑。
这有些陌生的笑容让范大山的脸微微僵硬了一下。
“范叔,我爹走之前跟我说,让我不要跟明哥(范家大儿子)玩。”
范大山老婆刘珍的笑容顿时一敛,她可不愿意听外人说自己儿子。
“大宝啊,你别瞎说。”
想到自己前辈子与范家的恩恩怨怨,张宝根心里呵呵冷笑。
八岁的小屁孩藏住真实的情绪,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天真”且洪亮。
“我爸爸说明哥最近学坏了,他亲眼看到是明哥几个人偷了厂里的那一大捆电线。”
正在议论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刘珍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
“张宝根~!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
张宝根默默的吐槽——这可是自己去插队前,范家老大自己得意告诉他的。
宝根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声音弱弱的:“我爸说范叔你家前段时间换的电线就是那一批,我还听范小树(范家小儿子)说他在他哥铺盖下发现了二十多张大黑十(65年前用的十块钱),他就偷偷抽了一张。”
看着四周惊疑不定的目光,范家夫妻终于彻底慌了。
因为这件事八成可能是真的!
没有工作的大儿子最近手头确实比较阔绰。
“大宝这孩子伤心得都糊涂了,我家老大可是穷得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刘珍话没落音,门外便响了一个愤怒的童音。
“张宝根,你瞎说,我根本没偷我哥的钱!!”
范小树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指着张宝根的鼻子大骂。
“那两块钱是我哥主动给我的!”
“我哥床铺下头根本没藏钱,他都是藏床头砖缝里的!”
“你胡编乱造,你就是嫉妒我!!!”
八岁的张宝根默默的摸摸自己鼻子,他早就透过人群看到了范小树,他也知道以这小子的性格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六零年代的人们嫉恶如仇,邻居们当即发了一声喊,将范家几口子一个不落的全给扭送去了单位保卫科。
范家完了!
张宝根也没料到,与范家几十年的恩怨,竟然会在重生后的一个小时里就报得干干净净。
趁着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张宝根飞快的溜下床来到墙边。
哪里还有一点刚才胆小惊慌的样子?
墙上有个钉子,挂着一面小小的镜子。
【这种带铁丝架子的小镜子可放在台上,也可以挂墙上,是这年月很多人家的标配】
踮着脚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浑身上下最显眼的是五六个绣工马虎的各色补丁,小小年纪就是五袋弟子,不错!
小脸果然唇红齿白个屁,分明是小瘦猴子一只。
通过镜子的反射,让张宝根发现床边瘸了一条腿的凳子上,摆着本很老气的大笔记本。
——刚才邻居们说,自己就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东西给砸晕的?
——可上辈子应该没有这一出啊?!
转身从床头拿起厚厚的笔记本,张宝根随手翻了翻——笔记本所有的页面全是空白无字的。
张宝根正琢磨着找根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好将其据为己有,哪知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却突兀的发生了变化。
大量儿童涂鸦似的图案凭空浮现在第一页的空白处。
唬得张宝根一个哆嗦,下一秒就用力想把这笔记本给扔了出去。
可谁知这笔记本却如同沾在了他手上一般,根本没能扔出去,反而借着他的力道砸在了床沿上。
嗖~~,眼前铺着大块补丁床单的床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元县煤矿工会办公室里传来了林靖远惊疑不定的声音。
“人都已经走了十天,怎么还没定下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