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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邓艾篇——功业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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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地跪接诏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边那位年轻的主帅——钟会。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眼神锐利如电,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帐中诸将,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与志在必得的锋芒。晋公的诏书里,我邓艾的名字紧随其后:“…征西将军…邓…邓艾…率…率陇右之…之众…三…三万…牵制…沓…沓中姜维…使其…无…无暇东…东顾!”

三万人。对钟会的十余万精锐。牵制。无暇东顾。冰冷的字眼如同钢针,刺入我的心底。我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案几上的舆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阴平古道那几乎被岁月抹去的、细若游丝的标记。三万陇右男儿,难道只配做那吸引火力的诱饵,为钟会铺就直取成都的康庄大道?一股不甘的火焰在胸中闷烧。不!蜀道之难,绝非一路大军正面强攻可下!姜维若据守剑阁天险,纵有百万雄兵,亦难飞渡!钟会纵有雄兵十万,若被阻于剑阁之下,师老兵疲,蜀中再起烽烟……前功尽弃只在顷刻!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阴平道旁绝壁上的藤蔓,顽强地在我脑海中滋生、蔓延——阴平!唯有那被世人遗忘的七百里绝域,才能撕开蜀汉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这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附骨之疽,再也无法驱散。我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迎向钟会那审视的眼神,也迎向帐中诸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我知道,这一步踏出,便是真正的孤注一掷,要么青史留名,要么万劫不复!

“…末…末将…领…领命!”我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磨出来的,“…然…然姜…姜维狡…狡诈…沓…沓中地…地形复…复杂…三…三万之众…恐…恐难…难竟…竟全功…末…末将…恳…恳请…自…自率…精…精锐一…一部…另…另辟蹊…蹊径…断…断其…后…后路…以…以策…应…应钟…钟都督…大…大军!”

“哦?邓将军欲行险着?”钟会眉梢一挑,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带着探究,“不知是何蹊径?莫非是那鸟兽绝踪的阴平古道?”

“…正…正是!”我毫不避讳,迎着钟会的目光,手指重重戳在舆图阴平的位置,“…此…此路…七…七百里…荒…荒无人烟…悬…悬崖…峭…峭壁…蜀…蜀人…必…必不设…设防!…末…末将…愿…愿率…死…死士…凿…凿山开…开道…直…直插…江…江油…下…下涪城…则…则成…成都…门…门户…洞…洞开!”

帐中一片哗然。诸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阴平古道?那根本就是一条通往幽冥的死路!七百里无人区,高山深涧,毒瘴猛兽,自古无人能行!邓艾莫不是疯了?

钟会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闪烁不定,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我的肺腑,掂量着我这疯狂提议背后的每一个心思。是忠勇?是狂妄?还是……别有所图?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邓将军忠勇可嘉,此计虽险,亦不失为奇策。然三万牵制之军,不可轻动。将军若执意行此险棋……”他顿了顿,嘴角那丝笑意变得意味深长,“本督允你自募敢死之士,唯以本部兵马为限,不得延误牵制姜维之重任。”

“末将…明白!”我再次重重抱拳。钟会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自募敢死士?以本部为限?这意味着我无法得到任何额外的兵员和辎重补充,只能从本就不足的三万人中,再抽调精锐!这是默许,更是绝境!但,足够了!只要能踏上那条路,就够了!

没有盛大的誓师,没有激昂的鼓角。一个寒气彻骨的清晨,我带着精心挑选出的七千健儿,如同投入深渊的蚁群,悄然离开了陇右大营,一头扎进了秦岭那莽莽苍苍、望不到尽头的群山之中。身后,是钟会大军浩荡南下的烟尘,以及无数道混杂着担忧、不解、乃至幸灾乐祸的目光。

真正的炼狱,从踏入阴平道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地图上那轻描淡写的一线,在眼前化作了令人绝望的实体。哪里还有“道”?只有无穷无尽的、遮天蔽日的原始密林,藤蔓纠结如巨蟒,荆棘丛生如刀阵。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沼和腐烂的落叶,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头顶是陡峭得令人眩晕的绝壁,怪石嶙峋,猿猴难攀。

粮食在飞速消耗。沉重的铠甲和兵器成了最大的累赘,不断有士兵失足跌落深涧,惨叫声被无情的山风瞬间吞没。更可怕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七百里无人区!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走向世界的尽头。

“将…将军!…前…前面…又…又是…断…断崖!…根…根本…无…无路…可走!”开路的前军斥候连滚带爬地回来报告,脸上满是泥污和绝望。

我推开搀扶的亲兵,踉跄着冲到队伍最前。眼前,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横亘,对面是刀削斧劈般的峭壁,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青色。谷底传来湍急水流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咆哮。唯一的“路”,似乎只有沿着近乎垂直的岩壁,攀援那些稀疏的藤蔓和嶙峋的怪石,才能到达对面一处狭窄的平台。

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所有士兵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目光中不再有出发时的狂热,只剩下麻木的疲惫和濒临崩溃的恐惧。

“…裹…裹毡!”我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的旧毡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把…把毡…毡衣…裹…裹紧!…把…把兵…兵器…绑…绑牢!…从…从这…这里…滚…滚下去!”

吼声在死寂的峡谷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士兵们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看着他们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将军。

“快!”我双目赤红,猛地抽出佩剑,指向那令人胆寒的深渊,“…想…想活…活命的…跟…跟我…滚!…不…不滚…就…就…饿…饿死…在…在这里!”

我第一个动手,将那件破烂的毡衣紧紧裹在身上,用麻绳死死捆住,又将佩剑牢牢绑在背后。做完这一切,我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犹豫,猛地向那陡峭的崖壁扑去!不是攀爬,而是真的蜷缩起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重的包裹,朝着下方那弥漫着雾气、深不见底的裂谷,义无反顾地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尖锐的岩石撞击着身体,每一次碰撞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脸颊。身体在嶙峋的石块、盘虬的树根上猛烈地颠簸、翻滚,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甩出胸膛。绝望的嘶吼和身体撞击岩壁的闷响混杂在一起,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不知翻滚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身体终于重重砸在一片相对平缓、布满厚厚腐叶的斜坡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我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看到头顶上方,一个个裹着毡衣的身影,如同下饺子般,带着凄厉的呼喊和绝望的勇气,正接连不断地翻滚而下!那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在我眼前展开。

“将…将军!…将…将军!”亲兵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我从腐叶堆里拖出来。

我推开他们,踉跄着站起,环顾四周。能挣扎着爬起来的士兵,不足下来时的一半。断腿的、折臂的、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更多的人,则永远地留在了那冰冷的崖壁和谷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活…活着的…都…都给我…站…站起来!”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泥,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收…收拾…兵器!…清…清点…人数!…跟…跟我…走!”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我们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继续在无路的绝境中挣扎前行。饿了,嚼草根树皮,甚至捕捉一切能塞进嘴里的活物。渴了,喝浑浊的泥水。每一步,都踏着同伴的尸骸。

终于,当一座孤零零的、依山而建的破败小城——江油关,如同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们视野尽头时,这支七千人的“大军”,仅剩下衣衫褴褛、形销骨立的两千余人。我们像一群来自幽冥的饿鬼,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守关蜀军面前时,那些蜀兵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骇然,再到如同白日见鬼般的恐惧。

“…魏…魏兵…是…是魏兵!…他…他们…从…从阴…阴平…下…下来了!”惊恐的呼喊撕裂了关隘的宁静。

没有休整,没有迟疑。积压了七百里的绝望、痛苦和求生的疯狂,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这两千多名从地狱归来的士兵,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凶悍。江油关的守军,被这从天而降的“鬼兵”彻底吓破了胆,象征性的抵抗很快变成了溃败。

站在江油关的城头,望着关下那片终于不再是无尽山峦的土地,望着身后那些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火焰的士兵,我拄着卷刃的长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阴平七百里,我们走出来了!然而,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相互搀扶才能站稳的士兵,看着他们脸上那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疲惫,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更深重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头。这用无数生命蹚出的血路,不能,也绝不允许白费!

剑阁的雄关依旧横亘在钟会大军之前,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而江油关的陷落,如同在蜀汉看似平静的后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诸葛亮的儿子,那个在成都养尊处优的卫将军诸葛瞻,终于带着蜀汉最后的、也是最为精锐的御林军,在涪城(今绵阳)摆开了阵势,试图堵住我们这支“从天而降”的奇兵通往成都的最后门户。

消息传来时,我正对着舆图,手指点着涪城的位置。诸葛瞻?那个从未经历过真正战阵、只知纸上谈兵的贵胄公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轻视?是愤怒于蜀汉无人?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诸葛武侯一世英名,他的血脉,难道要断送在这涪城之下?

“…将…将军!…诸葛…瞻…拒…拒守涪…涪城…城坚…兵…兵精…且…且据…据…据险…险要…我…我军…疲…疲惫…恐…恐难…难…力敌…”师纂忧心忡忡地劝谏。

我沉默着。疲惫?何止是疲惫!我的士兵,是从阴平地狱爬出来的残兵!是靠着最后一口求生之气支撑到现在的哀兵!诸葛瞻据城而守,以逸待劳,若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不能…硬…硬攻。”我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涪城周围的地形,“…涪…涪城…东…东面…有…有山…名…名…马…马…马阁山…林…林深…草…草密…可…可伏…伏兵…绕…绕其…后…断…断其…归…归路…及…及粮…粮道!”

一个大胆的战术在脑中迅速成型。我命儿子邓忠,率领一支最精锐、体力尚存的千人队,携带仅存的引火之物,秘密翻越险峻的马阁山,迂回到诸葛瞻大军的侧后。而我,则亲率剩余主力,在涪城正面,摆出强攻的姿态!

战鼓擂响。我指挥着这支疲惫之师,向涪城发起了猛烈的佯攻。箭矢如雨,喊杀震天。士兵们用尽最后的气力冲锋,倒下,再冲锋。城头的蜀军显然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震慑住了,弓弩齐发,檑木滚石如雨点般砸下。每一刻,都有跟随我从阴平走出的士兵倒在城下。我骑在马上,紧握着缰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倒下的身影,目光死死盯着涪城东面的天空,心中在疯狂呐喊:忠儿!点火!快!

仿佛听到了我内心的嘶吼。就在蜀军注意力完全被正面吸引,诸葛瞻或许正站在城头,为他“击退”了魏军进攻而暗自得意时,涪城后方,马阁山方向,突然升腾起数道粗大的、浓黑的烟柱!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喊杀声、惊呼声、战马惊恐的嘶鸣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蜀军大营的后方炸响!

“报——将军!不好了!后营起火!粮草被烧!山中有魏军杀出!”惊慌失措的喊叫瞬间撕裂了蜀军的阵脚。

城头之上,诸葛瞻那原本矜持傲然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惊惶失措,再无半分名将之后的从容。军心动摇,只在刹那!

“…全…全军…听…听令!”我猛地拔出佩剑,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陷入混乱的涪城,“…破…破城…就…就在…此…此时!…杀!”

最后的决战,惨烈得如同绞肉。诸葛瞻父子困兽犹斗,率御林军死战不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我亲眼看着邓忠浴血拼杀,险象环生。最终,诸葛尚(瞻之子)力战身亡,诸葛瞻见大势已去,悲愤自刎。当蜀汉最后一杆象征抵抗的旗帜在涪城城头颓然倒下,残阳如血,映照着满目疮痍的战场。我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骸旁,脚下是粘稠得化不开的血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令人作呕。一个蜀军伤兵倒在血泊里,挣扎着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我嘶吼:“…邓…邓艾…贼子!…你…你辱…我…先…先丞相…英…英名!”

那嘶吼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窝。诸葛武侯…我踉跄一步,喉头滚动,一股腥甜再次涌上。我强行压下,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四肢百骸。辱没英名?或许吧。但这乱世争锋,成王败寇,何来仁义可言?我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涪城已破,通往成都的最后屏障,消失了。

成都平原的沃野在望,初冬的风带着蜀地特有的湿冷,吹在脸上,却吹不散连日鏖战的疲惫与血腥气。涪城惨胜的阴影尚未褪去,诸葛瞻父子自刎的景象和那伤兵临死的诅咒,如同冰冷的蛇,时时缠绕心头。然而,剑阁的雄关依旧在姜维和钟会之间沉默对峙,时间,成了最锋利的武器。我必须在蜀地缓过气来之前,在钟会大军突破剑阁之前,敲开成都那扇看似沉重的大门!

“…传…传令…”我勒住战马,声音因连日嘶吼和心力交瘁而更加破碎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意,“…不…不得…休…休整!…全…全军…立…立刻…拔…拔营!…星…星夜…兼…兼程…直…直逼…成…成都!”

没有庆功宴,没有片刻喘息。这支早已超越极限的孤军,再次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如同扑向猎物的饿狼,沉默而迅猛地扑向蜀汉的心脏——成都。沿途郡县,望风披靡。抵抗微弱得如同螳臂当车,更多的是仓皇开城归降的官吏。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富庶的成都平原上蔓延。

当成都那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我下令全军在城北雒县扎营。残阳将士兵们疲惫的身影拉得老长,营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没有人欢呼,只有兵器甲胄偶尔碰撞的金属声,以及伤兵压抑的呻吟。连续的高强度行军和作战,已将这支铁军最后的精力榨干。

“…父…父亲,”邓忠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我身边,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声音沙哑,“…将…将士…实…实在…疲…疲敝…不…不可…再…再战…强…强弩…之…之末…不…不能…穿…穿鲁…鲁缟…若…若刘…刘禅…据…据城…死…死守…我…我军…危…危矣!”

我沉默地听着,目光越过营地,投向远处成都城头隐约可见的旌旗。邓忠的话没错。我们已是强弩之末。但剑阁的钟会,洛阳的司马昭,都在看着!成都就在眼前,功业唾手可得,岂能因疲惫而功亏一篑?赌!必须赌!赌蜀汉君臣早已丧胆!赌他们不敢玉石俱焚!

“…取…取笔…墨…帛…书!”我猛地转身,对亲兵低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中军帐内,灯火摇曳。我提起那支仿佛有千钧重的笔,蘸饱浓墨,在洁白的丝帛上艰难地落下字迹。每一个字都写得异常缓慢,异常用力,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谋算、所有的威压、乃至最后一丝恫吓,都灌注其中:

“…大…大魏…征…征西…将…将军…邓…邓艾…顿…顿首…再…再拜…大…大汉…皇…皇帝…陛…陛下…帐…帐下:…王…王师…吊…吊民…伐…伐罪…所…所向…皆…皆降…今…吴…吴主…孙…孙皓…亦…亦已…束…束手…归…归命…天…天命…如…如此…陛…陛下…宜…宜早…早…归…归…降…以…以…全…宗…宗庙…保…保…黎…黎庶…若…若…执…执迷…不…不悟…则…则…成…成都…破…破日…必…必…焚…焚…宫室…戮…戮…及…及…无…无辜…艾…艾…虽…虽…不…不忍…奈…奈…何?…惟…惟…陛…陛下…图…图之!”

信使带着这封措辞严厉、暗含杀机却又留有余地的劝降书,如同离弦之箭,射向成都城门。

等待的每一刻都无比煎熬。我按剑立于营门,目光死死盯着成都的方向。夜幕低垂,繁星点点,寒风刺骨。营中将士大多和衣抱刃而卧,鼾声四起,疲惫到了极点。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几点快速移动的火光!

“…来…来了!…将…将军!…成…成都…来…来使!”了望哨兵的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划破夜空。

火光渐近,照亮了来使苍白而惶恐的面容,以及他手中高高捧起的那卷明黄色的帛书——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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