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内城居所。
另一座同样戒备森严的府门——王府。
不是那个王府,而是旧时王谢堂前燕,琅琊王氏。
王昭文面容清俊,气质温润,此刻却眉头紧锁。
他面前恭敬侍立着两位身着便服,却气度沉稳的官员。
一位是清流言官领袖,魏谦。
一位是户部实权侍郎,李安石。
“陆沉舟此功,足以彪炳史册。”
李安石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忧虑:“可陛下的封赏太重了。”
“丹书铁券,非社稷危亡不得用刑,这几乎是将他置于国法之外。”
“万户侯的封地,更是在漠北附近膏腴之地。”
“兵权、赦权、财权,尽归一人之手”
王昭文白皙的手轻轻抬起,打断了他的话。
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崔相那边可有异动?”
魏谦上前一步,低声道:“崔相在朝堂上虽未置一词。”
“然,今日散朝后被召入未央宫,密议良久。”
“听闻府中似有突厥商贾出入的痕迹,只是森严难查,尚未坐实。”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陆将军乃国之干城,然其功勋已成烈火烹油之势。”
“朝中忌惮者,恐不止一端。”
“不如稍示亲近,以安其心。”
王昭文沉吟着,望向窗外无边的夜色,温润的眸子跳跃着复杂的光芒。
亲近?
示好?
在这漩涡的中心,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他缓缓道:“此事容我三思。”
然而,在这阴谋算计之外。
定国府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位三朝元老,也就是平南王郑伏龙的爷爷。
一位须发花白,面颊狰狞的老将。
西宫之变,就是以他的部队为主力,这才消灭了独断朝纲的唐禄。
郑擒虎独自坐在靠窗的一张酸枝木圈椅上,面前的小几上只放着一杯清茶。
他那双阅尽沧桑、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落在那一份份奏折上。
“烈火烹油,鲜花锦簇。这泼天的富贵背后,是万丈深渊啊。”
“陆沉舟这功勋,怕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朝堂上那些靠笔杆子杀人的文官,还有”
他浑浊的目光从窗外眺望远处:“还有这些心思各异的自己人。”
他冷笑一声,话中带有些许的悲凉:“府里库房备下的贺礼,再加三成。”
“要厚!要扎眼!”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定国公府,是如何为陆将军高兴的。”
身旁的老管家一丝了然,无声地退下。
郑擒虎重新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茶,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