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永宁侯府。
秦苒拖着虚弱的身体,拎着装着血碗的食盒匆匆走到韩恕的院子。
离韩恕需要用药的日子还有三天,明知提前取血会伤身体,她还是顾不得许多,只因她舍不得韩恕遭受一丁点的病痛。
听着他房内传出的娇笑声,她瞬间停住了敲门的手。
“韩恕哥哥,我们骗姐姐会不会不太好。”
“她能给你当药引是她的福分,你就是太善良了。”韩恕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没有生了怪病的样子。
“唉,说到底那是我的姐姐……”
“这是她欠你的!”韩恕声音顿了下,“要不是知道她自私自利,咱们哪里用这么迂回的办法。”
“韩恕哥哥,姐姐为你做这么多,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姐姐吧。”
紧接着就是韩恕的一声嗤笑:“怎么可能,你才是我最心爱的人。”
两人的对话如同在秦苒头上泼了一盆冰水,把她的欣喜期待浇了个透彻。
给秦芷当药引?
秦苒喉头发涩。
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她和秦芷是双胞胎,家人却处处叮嘱要让着妹妹,只因自己在娘胎里太霸道,害的妹妹身体虚弱。
她一直照做。
可五岁那年,期盼很久的全家踏青,仅因为她不小心撞到了秦芷,就被丢在郊外。
她以为,等妹妹治好伤,爹娘会想起来接她。
可等到天黑都没有,她彻底被遗忘了。
那时京郊之外还有山匪出没,爹娘明明知道,可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那夜,她果真遇到了山匪,他们说寨主最喜女童,便要将她献给债主。她拼命跳车逃跑,却跑不过拎着雪亮长刀的山匪。
那是她十几年的噩梦,里面全是疲于奔命和仓皇无助。
这么多年,孤独无助感从未在心里淡去,因为她是被抛弃的,后来许多年,憋着一股气,她就是想看看,到底多久,他们才会发现少了自己这个女儿。
直到遇到了韩恕。
在她和妹妹同时出现的时候,他永远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
她胃不好,他不顾君子远包厨精心熬两个小时的粥。
她随口一提看上了哪个布庄新出的绸缎,第二日定会准时送到她的手上。
爹娘因为秦芷而责备自己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而在求娶她之时,更是足足在门外跪了三日。
她满心欢喜的以为,两人成亲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为此,她明明不善女红,还亲自绣了嫁衣,两个手指上扎的全是窟窿。
然而成亲不足一月,韩恕就得了怪病。大夫说要用心头血做药引,她更是月月放血。甚至明知取过心头血后身体虚弱至极,也冒着风险去山里给韩恕寻找年份最好的草药。
她却从未注意过,韩恕对她身体受伤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原来……这都是假的。
秦苒心痛至极,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拎着食盒的手握紧又放松,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此时该做什么。
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又响起。
“等你的病好了,我就休了她,名正言顺娶你进门。”韩恕信誓旦旦地承诺,“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当年答应与你一夫一妻,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