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还有淑妃的舞。
他梦中的是位女仙,而淑妃跳的,是嫦娥奔月,嫦娥不也是仙吗?
今天,淑妃又跳了一支舞。
她快四十岁了,可她还是舞姿翩翩,仙气飘飘,皇帝赏心悦目,龙颜大悦。
宫中不少嫔妃善舞,但能跳得像淑妃这样的,却极少。
皇帝笑着说:“爱妃辛苦了,你特意为朕学了这支新舞,想要什么赏赐?”
淑妃笑起来,风情万种,却又带着三分羞,三分娇,三分媚:“妾身学的新舞,不跳给皇上看,还跳给谁看?再说,除了皇上,谁会让妾身这把年纪了,还这么用心地学新舞?妾身一片心意,皇上想用赏赐来打发,那可不成!”
皇上倒是意外了一下,毕竟以前,淑妃都会不动声色地为夏彦辰要赏赐的。
不过,她有些小情趣,也有些小可爱,再加上夏彦辰也是他的儿子,他不反感,自然也就大手一挥赏赐了。
“好好好,那朕不谈赏赐,今日朕好好陪爱妃!”
于是,经过好一番铺垫后,淑妃说:“皇上,臣妾可要为我骁儿说句话了。”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爱妃说谁?”
“骁儿呀!”
“哦!”皇帝来了兴趣,他在这浮岚宫里,淑妃从来提起的只有夏彦辰,难得从她口中听到新鲜的名字,他笑着说,“你想为他说什么话?”
“皇上,听说你乱点鸳鸯谱,给骁儿指了个和离了的女子为妃,而且,还是个舞刀弄枪的女将军。”
皇帝眼底深处的晦色闪动了一下,隐去,他不动声色地说:“嗯,你觉得不妥吗?”
淑妃一直在留意皇帝的神色,但凡他神色透出丝毫端倪,她就会调整,但是,皇帝脸上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还有一丝宽容的笑意。
她便说道:“臣妾确实觉得有些不妥。皇上,骁儿可还没有娶过妃,一个和离的女子可配不上他。再说了,还不是个大家闺秀。打打杀杀的一点也不温柔,那怎么宜室宜家?”
皇帝把茶碗递到唇边,又放下,不太在意地说:“老三自己也是个武将,娶个武将不是正好?”
“不好的呀,皇上,”淑妃娇嗔,“骁儿常在军营,娶个王妃也常在军营,那像是什么话呢?成婚那得互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两个都不着家,那还叫家吗?”
皇帝似笑非笑:“爱妃,你这么说,让朕差点以为你对老三真是一片慈母之心了。”
他虽在笑,但这话可不轻。
淑妃脸色一变,勉强笑道:“皇上,臣妾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轻轻地向皇帝靠拢,像以前那样。她习舞的身段柔若无骨,皇帝是很乐意把她搂在怀中的。
这样,即使有时候她说错了什么,皇帝也不会计较。皇帝曾有一次感叹过,她身柔如玉,软玉在怀,心情也好了。
但这次,皇帝却推开了她,淡淡睇她一眼:“老三今年二十四,老六今年十八。但老六的婚事,你在两年前就在物色,现在更是多次把齐太傅的孙女召进宫来陪你说话。而老三呢?若不是朕给他赐婚,你是不是忘了,他身边还连个侍妾都没有?”
淑妃脸色变了变,赶紧为自己辩解:“不是臣妾不为骁儿的事上心,骁儿长在寺庙,和臣妾不亲近,他的亲事,臣妾以为皇后那边有安排……”
皇帝瞥她一眼:“行了,你既然以前没有上过心,以后也不需要你上心。你今天召见了他们,却到朕面前说不合适,你是当朕朝堂上的当众赐婚是空口白言吗?”
他的脸色发冷,冷冷睇来的眼神,让淑妃心神大乱,急忙跪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老三和叶云青都是朝臣,朕赐婚自有道理,后宫不得干政,你连这也忘了?”
淑妃脸色一白,之前,那逆子也说了这一句。
但是她没放在心上,可这时候,连皇帝也这么说,她伏在地上,只觉得后背沁出一层湿意:“是臣妾无状,请皇上责罚!”
“你是该罚!”皇帝起身,居高临下,声音漠然,“你身为老三母妃,早些年对他不管不问,以至于他年到二十四,婚事毫无着落,着实不慈。
朕已于朝堂赐婚,你竟来质疑朕的决定,意图让朕改口,意欲干政,犯了大忌。念在你是老三的母妃,罚你禁足三月,罚俸一年。”
皇帝很生气。
改口?
怎么改口?
她真当他是在朝堂上随便说的?
他不知道老三是武将,叶云青也是武将?
现在整个武卫营,这是完整地在老三手中了。
就算老三不是血煞命格,手里握着五万京营的兵权,他就不忌惮吗?
可他有办法吗?
刚才,他差点气不过,降她的位份,但是想了想,算了,就当看在老三的面上。
这惩罚已经算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但是,淑妃位列四妃之一,一直以来都很有眼力见,除了那次冷宫,再没有受过这样的惩罚。
她只觉得又羞又恨,心里对夏凌骁和叶云青的恨意又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