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绿袍商人丢下夜光杯。
楼中食客纷纷涌出,富年的随从们早已抄起竹箸酒壶,三五成群堵在曲水流觞的池畔,眼见青衫客摇摇晃晃要遁入莲花池,却见富年一把扯下腰间玉带,抽在醉汉后心。
曲水流觞的醉仙楼中,林彦秋凭栏而坐,身着月白儒衫,腰间玉带斜挂,衣袂飘飘若仙。
齐芝怡闻声如灵猫出柙,墨绿广袖袍角扫过雕花凭几,金丝绣履踏破沉香迷雾。
“走,瞧场好戏。”
林彦秋拈起一枚雕花酒筹,指尖轻叩琉璃盏,清越声响惊起案上金丝雀。
踏入回廊,只见富年手持紫檀拂尘,正抽打那青衫醉客。
醉汉的挚友刚从雕花门内探出头,富年眼角冷芒乍现,拂尘尾忽如游龙卷向对方腕脉:“洒家专打不辨尊卑之辈!”
“砰!”
富年的从弟忽地摔碎白瓷酒壶,冷光闪过处,青瓷碎片已嵌进刚出门的壮汉额角。
那汉子抚额而笑,血色在雕花窗棂上晕开:“想打架?洒家正愁酒劲无处发泄。”
五道人影破窗而出,先前摇摇晃晃的醉汉突然身如灵蛇,竟以额心硬接白瓷酒盏。
瓷片纷飞间,他抚额而笑:“再添几分力道,倒能醒些浊酒。”
富年这边四人皆持青瓷酒具,奈何金钟罩铁布衫功法尽皆失灵,瞬间颓然倒地。
醉汉踱至富年身前,玄色皂靴下透出森寒杀意。
只听“咔嚓”脆响,富年连同那半碎的鎏金软榻,尽皆陷入死寂。
醉汉转身离去,身后是富年女伴的惊恐娇呼,以及满地狼藉的青瓷碎片。
林彦秋负手而立,指间金丝酒筹折成两截:“此等手段,倒像是北疆流传的铁头功……”
半盏茶的工夫,那几个壮汉俱已消失在青石板路上。
他们发髻略显凌乱,额间有淡淡水渍,却似无碍般疾步而去,转瞬便融入暮色。
林彦秋靠在雕花栏杆上,玄色儒衫随风轻摆,指尖捻着折扇:“啧,这架打得不尽兴。”
齐芝怡杏眼圆睁,朱砂红裙摆扫过鎏金软榻:“你这人,战场上还能挑剔动作?回去用膳罢。”
此时的天香楼已乱作一团。
随着那六名壮汉离去,趁机溜单的食客也跟着散去。酒楼掌柜急得面如死灰,拿着信鸽站在回廊上,急匆匆命人去城防营报信。
林彦秋四人回到包厢继续用膳。
齐芝怡神色已缓,眉间隐有笑意:“陈大师爷,早知如此,我也溜之大吉。”
林彦秋哈哈大笑,引得陈军暗自惊愕,他隐约猜到这闹剧与这二人有关。见林彦秋被调侃仍开怀大笑,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此时,林彦秋的传书鸽突然飞来。
拆信一看,竟是城防营校尉黄兴传信:“林公子,城中醉仙楼出事,已有官差前往。\"
原来酒楼掌柜认得富年,报信时提了名。
官差倒是迅速,不过半炷香工夫就到了。
怎料途经城南时马车轴断,众官差只得步行前来。
待到醉仙楼时,喧闹早已平息。
好在那群壮汉走前在桌上留了足够的银两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