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关小雨在旁边起哄得最欢,她拍着手,咯咯直笑:“月颜姐姐羞羞脸!锋哥哥欺负月颜姐姐!”
叶青鸾站在不远处,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嘴唇微动,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低声自语:“月颜妹妹和陈锋……感情真好呢。”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轻,仿佛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和怅然:“真好呢……”
顾柔也脸色微红地看着二人,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尖泛白。又悄悄瞥了一眼旁边正大声吆喝着指挥清理残局的自家兄长,小脸上若有所思。
“哎呀,月颜妹子,羞什么嘛!”王大妈也凑了过来,笑呵呵地说,“关心自己夫君,不是天经地义吗?我们都看着呢,锋哥儿对你多好!”
“就是就是!锋哥儿可是好男人!”
“月颜妹子也是有福气啊!”
这下,林月颜更是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陈锋的胸口,再也不抬起来。
陈锋感受着怀里小妻子轻轻颤抖的滚烫娇躯,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又听着周围乡亲们的调侃,忍不住笑了。他拍了拍林月颜的背,抬手制止了众人继续起哄。
“好了好了,各位叔伯婶子,都别再说了!”陈锋笑着说,“你们再这么说下去,月颜就要在我胸口钻一个洞了!”
这话引来更大的笑声,不过众人倒也识趣,见林月颜实在羞窘,便笑着散开,各自去寻找自己的亲人了。
……
地道口,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走了出来。
更多的村民涌出地道,喧嚣声、呼唤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母亲找到了在民兵队伍里灰头土脸的儿子,紧紧抱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孩子扑进满身血污的父亲怀里,哇哇大哭;丈夫扶着受了惊吓的妻子,轻声安慰。
乔大娘一眼看到了丈夫乔大,他正单臂帮着沈墨白搬抬担架。她红着眼睛,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乔大那条独臂,嚎啕大哭起来。
“老乔!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乔大娘哭得涕泗横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乔大被她抱住,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虽然是沙场老兵,但面对自家婆娘这般哭闹,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乔大那条仅存的独臂,略显笨拙地拍了拍妻子抖动的肩膀,满是灰尘的脸上带着一丝窘迫的红晕,努力维持着平日的粗声粗气:“哭啥哭啥!一把年纪的人了,让人看了笑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根毛都没少!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话虽如此,他那条独臂却把妻子箍得紧紧的。
“我就哭!我就哭!我高兴还不行吗!你个死老头子!”乔大娘在丈夫怀里用力蹭了蹭,抬起头,又猛地推开乔大,两只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快让我看看,真没事?有没有伤着哪?别硬撑着!”
“哎呀!你这老太婆!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乔大被她摸得老脸更红了,他环顾四周,见几个相熟的汉子正看着这边嘿嘿笑,脸上更热,连忙阻止她:“没事!老子能有什么事!那些土匪,一个个都是软脚虾,哪里是老子的对手!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当年在白虎卫……”
“明儿呢?”乔大娘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打断他的吹嘘:“明儿去哪儿了?他有没有事?!”乔明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咱家小子能有啥事?”乔大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有老子教他的功夫,那些三脚猫的土匪,哪是他的对手?他现在正跟叶都尉他们在一起,帮忙救助伤员呢!你放心!”
乔大娘顺着看去,果然看到儿子乔明正在叶林身边忙上忙下的。看着儿子虽然疲惫却没事人样的身影,乔大娘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忍不住白了丈夫一眼,伸手拧了他胳膊一下:“呸!尽会吹牛!”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另一边,老关头颤巍巍地站在地道口。关小雨像只归巢的燕子,飞快地从陈锋那边跑回来,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紧紧抱住他瘦弱的腰身:“爷爷!爷爷我们没事!锋哥哥他们打赢了!把坏人都打跑了!”
老关头浑浊的老眼湿润了,布满老茧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孙女的头顶,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好……好……回来就好……小雨乖,爷爷的小雨……长大了……”
祖孙相拥,劫后余生的温情无声流淌。关小雨抬起头,看到爷爷眼中未散的担忧和疲惫,小脸上满是心疼,伸手去搀扶爷爷的手臂:“爷爷,您累了吧?快坐下歇歇,我去给您倒碗水……”
王大妈则拉着孙康铁匠,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孙康那张平素少有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不时点头回应。他的儿子孙胜正兴奋地围着缴获的兵器堆打转,拿起这个看看,又摸摸那个,眼神发亮。
村子里,哭声与笑声交织,恐惧与喜悦并存。那是劫后余生的人们,最真实的情感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