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村民并未影响她,可眼前景象让她心如刀绞。
曾经郁郁葱葱、散发着辛香气息的百里香田,此刻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一般。
植株被连根拔起,茎叶被踩踏碾碎成泥,混入翻起的泥土里,一片狼藉,生机全无。
穆莺莺蹲下身,捻起一撮混着破碎枝叶的泥土,指尖冰凉。
如此充满恶意的破坏,绝非普通村民或眼红的人能做到的。
这手法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想着……一个名字,能对她有着的恨意,浮上心头——花淞。
只有他,有动机,也有这种睚眦必报的狠绝。
她冷静地将所有残败的根茎翻入土内当做肥料。
是夜,她没有哭,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答案已经在她心里。
独自一人坐在新家的屋檐下,面前放着一壶农家自酿的清淡米酒,像是在等什么人?
月光清冷,照着远处那片死寂的田地废墟,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百里香的气息。
一道颀长的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角的阴影里。
雌雄莫辨的容颜在月光下半明半暗,正是龙凤阁阁主,花淞!
穆莺莺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讽刺:
“阁主大驾光临,是来验收‘成果’的?若是不想要香料,大可以直言终止契约。何必费此周章,毁我田地,伤我父兄?”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感灼烧着喉咙。
花淞轻笑了一声:
“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这么快就锁定了我。”
他缓步走近,停在几步开外,月光勾勒出他华美衣袍的轮廓,与这农家小院格格不入。
语气中带有着惯有的冷漠:
“但穆莺莺,你可明白‘不事二主’的道理?我花淞的东西,即便弃之不用,也轮不到旁人染指。”
他指的是她为醉仙楼提供香料,尤其是那引起轰动的“辣椒”,显然触碰了他的逆鳞。
穆莺莺直视花淞,眼神坦荡:
“阁主此言差矣。我穆莺莺,只是一个靠土地和双手吃饭的农女,一个卖香料的商人。”
“醉仙楼也好,龙凤阁也罢,在我眼里,都只是愿意出钱买我货的‘客户’。”
“商人逐利,客户付钱,我交货,天经地义。何来‘事主’之说?阁主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只有冰冷的契约,并无主仆情分?”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最单纯的交易。
花淞冷笑几声,笑声里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复杂:
“好一个‘只是客户’!穆莺莺,你总是能让我……意外。”
他本不需要解释,但今夜,看着她坐在废墟旁倔强的身影,听着她清晰的逻辑,他破天荒地想说些什么。
“田地是我派人毁的。”
他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并非针对你。”
穆莺莺震惊抬头:
“……什么?”
捣毁田地,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淞目光投向远方无尽的黑暗,语气淡漠,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我要关闭龙凤阁了。”
穆莺莺彻底愣住!龙凤阁!那个富丽堂皇、日进斗金、掌控着京城乃至周边数城大半香料生意的神秘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