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二哥这两天都瘦了一大圈了,每天吃饭的时候,那眼里的嫉妒都要冒出来了。
再说这张佩珍,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如今是捏得死死的,几个儿子女儿也渐渐摸清了她的脾性,日子倒也勉强过得下去。
但张佩珍可没想着就这么窝在村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她这几天,不是一头扎进后山,凭着上辈子那点模糊的记忆,寻摸那些年头久、药性足的珍贵药材,就是坐着村里唯一的牛车颠簸到镇上去。
到了镇上,她也不闲着,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干净体面又不用太抛头露面的活计,能给大女儿杨国琼找个着落。
她可不想闺女们再像上辈子那样,糊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的一生给葬送了。
这天,张佩珍从镇上回来,手里提着点针头线脑,眉头却微微蹙着,不像往常那样轻松。
她在镇上茶馆歇脚的时候,听邻桌的人唾沫横飞地聊起一桩新鲜事。
“哎,你们听说了没?咱们这大青山那边,好像来了一支部队!”
“可不是嘛!神神秘秘的,听说是要搞什么军事演习,那山头都让人家给围起来了,不准老百姓靠近!”
张佩珍端着粗瓷茶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大青山?军事演习?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猛地闪过一些尘封已久、血淋淋的片段。
那是上辈子的事,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她记得清清楚楚,也是差不多这个闷热的季节,也是这片大青山,也是有部队在里面搞什么演习。
后来呢?
后来,老天爷像是发了疯,连着那一天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那雨下得天昏地暗。
然后,山就塌了!
泥石流裹着巨石树木,像头发怒的猛兽一样从山上冲下来!
她还记得,村里人说,那一次,部队里死了不少年轻的兵娃子,惨得很!
一想到这,张佩珍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闷得慌,喘不过气来。
那些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大多都还是些半大孩子!
她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人再白白丢了性命!
这事儿,她必须管!
回到家,她把采来的药材仔细晾晒好,又把镇上买的零碎东西分给孩子们,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大青山的事,饭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女儿杨国琼心思细,见她神色不对,放下碗筷,轻声关心地问:“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镇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还是累着了?”
张佩珍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妈就是在想点事情。”
她没把这事告诉孩子们,怕他们瞎担心,也怕他们不信,反而耽误事。
这事儿,得她自己去办。
她翻来覆去地寻思了一宿,眼睛瞪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村里的鸡都还没开始打鸣,张佩珍就悄悄地起来了。
她没惊动睡得正沉的孩子们,就揣了两个昨晚剩下的粗粮馍馍在怀里,又灌了一葫芦水,一个人摸黑出了门,脚步坚定地直奔大青山方向。
她得去看看,得去跟部队的负责人说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