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酒自是不能丢,可若是假装丢失,只是私下吓吓顾青,关键时刻自己再寻到贡酒,助他在官家跟前露脸,何愁顾青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如此一来,顾青必不会再瞒着自己酒方之线索。
争相试酒,便成顾青献方。
心中猛兽一旦归山,便再难擒。沈怀瑾眸中闪过一丝贪戾之气,他揉了揉方才摔倒在地勉力支撑的手腕,面露亢奋之色。
他抬头望了眼月色,事不宜迟,过了今夜,机会难寻。
一不做二不休,沈怀瑾轻步走回院门处,三名值守的酒人应是被下了药,如此正好。
他轻轻掩上院门,合上锁头,小心绕过地上的树枝,趁四下无人路过,他绕到一旁,装作刚到。
“你们几人,好大的胆子,竟在此打瞌睡?”沈怀瑾立在那三人身侧,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可知,本官试了你们好几回,又是扔石子,又是来回走动,你们竟无一人发觉!”
沈怀瑾呵斥了好几声,那三人醒转过来,见沈怀瑾就在身前,顾不得浑身酸僵,心里头糊作一团,吓得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罢了。还好酒库无事,你们三人看牢这院门,切莫走神,不许再有下次!”沈怀瑾多看了锁头几眼,确认他们三人都顺着自己的视线打量一二,这才叹了口气,甩着手往回走。
“谢沈典御开恩!”三人不敢起身,一直伏在地上,不住道谢。
如此,沈怀瑾缓步按原路返回,众人都瞧见他往值房后排的卧房行去。
回了卧房,他翻出窗外,走小路,快步往旧酿酒坊去。
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宫内小道他熟悉得紧。绕开巡防的禁军,他飞快闪入无人看守的旧酿酒坊。
从次酒库房里的密道,推着能从密道过的小木板车,他往来三趟,终于将三十瓮贡酒推了来。
临走,他不忘掩饰好两侧的密道入口,叫人很难看出端倪。
旧酿酒坊库房角落的烛火不住摇曳,沈怀瑾面上忽明忽暗,眸光阴晴不定,他盯着身前的贡酒酒瓮,双眸渐眯,深吸一口气,酒香扑鼻,几息后,他面上透出狰狞之色。
恍惚间,好似有人在看着沈怀瑾,他抽搐般回头,背后没有人,整个库房里只有他自己。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角落里头有异动,他喉头微动,气息急促,来回查看一二,却没瞧见蹊跷。
他狐疑地环视整个酒库,难道是自己做贼心虚……
眼看时辰不早,他放下心里头的疑虑,逼自己回卧房。
如此折腾一番,他打后窗翻回卧房时,天色已微微擦亮。不远处,洒扫的宫人开始劳作,他抹去头上的汗珠,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头竟是大笑起来。
天亮后,顾青洗漱完,同往日一般,先去酒库看看贡酒。
“几位辛苦,昨夜可还安好?”赶在守夜酒工下值前,顾青循例问了几句。
“一切安好。”一名守夜的酒工心虚地看向另外二人,他二人会意,三人齐齐点头,面上露出比平日更为殷切的笑意,“你就放心吧,昨儿夜里,沈典御还亲自巡视过。”
“喔?”顾青倒不奇怪,沈典御有时夜里是会到处看看,免得酒曲出了意外,或是酒液有什么问题。
“顾酒人,请。”值守的酒工不欲多言,生怕顾青发现端倪,他麻利地取出腰间的钥匙,开了酒库院门的锁头,推开院门,“老规矩,里头的锁头您自己开。”
“有劳。”顾青点头致意,快步往最里头那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