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羞辱与悲哀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不再是先前在律堂时的那种绝望,而是一种更深的悲伤。
“如果……”她哽咽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如果当初在桃花林,我没有拒绝你,和你成了道侣……是不是……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哲却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区别。”
柳若梅的哭声一滞,抬起头看着他。
许哲的目光也直视着她,清澈而锐利:“你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你当初拒绝了我,而是因为你自己。就你那设局坑人的坏心眼,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翻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至于我们,就算当初真的在一起了,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柳若梅愣愣地追问:“为什么?”
“你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别人能带给你的利益。你的势利和贪婪,或许能伪装一时,不可能伪装一世。我必然会看破你的真面目,与你分道扬镳。所以,结局不会有任何区别,你,终究还是会成为今天的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若梅彻底崩溃了。她不再质问,不再假设,只是反复地、如同梦呓般地重复着这句话。悔恨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然而,许哲只是冷漠道:“人们总是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后,才知道认错,可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了,我也没有兴趣再跟你多聊。”
没有兴趣,意思是马上就要走?
柳若梅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竟不顾腿上的伤痛,手脚并用地跪行着。
她试图爬到许哲的脚边,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他,哪怕只是再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许哲腾空而起,轻易地躲开了那卑微又狼狈的碰触。
许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了指地上那三个昏迷不醒的歹人,用一种交代公事的口吻说道:“这三个人,我只是打昏了过去,几个时辰后他们应该就会醒来。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我的建议是,去前面不远的镇子里报官。”
柳若梅抬起头,像是仰望着一轮明月。
而那明月还在淡然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或是杀了他们泄愤之类的。但说到底,从今往后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都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看柳若梅一眼,周身青光一闪,御风远去。
柳若梅跪在那里,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走了。
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好像她真的只是路边偶遇的无关紧要之人。
“哇——”
柳若梅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那哭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惨,都要绝望。
她意识到他是对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咎由自取。
更悲惨的是,就在刚才,他如同神祇般从天而降,将她从最深的绝望中拯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心中那股对他滔天的恨意,就已经土崩瓦解,化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情愫。
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劫后余生的依赖,还是迟来的爱意。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若梅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地上,痛苦得不能自己。
这种心痛比死了都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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