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浓了,他没有接李不同的话,只是悠悠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沈文,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力量。
“沈先生,既然李公子记性不太好,那便由你来提醒提醒他吧。”
“李不同!”沈文强压的怒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骤然上前一步,那双熬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字字泣血。
“你这个窃取他人功名、猪狗不如的畜生!你竟敢说自己循规蹈矩?!”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李不同的面门。
“你冒名顶替,窃取我的秀才功名!当年科考,你买通关节,将我的考卷换成了你的名字!若非如此,凭你这不学无术的草包,也配金榜题名?!”
话音一落,李不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胡说八道!”李不同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慌与恐惧。
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连他父亲都只以为他是侥幸得中,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竟会被这苦主当面捅破!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沈文。
“哪里来的疯子!血口喷人!父亲,您要为我做主啊!他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李崇威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那慌乱的神情,那躲闪的眼神,还有沈文那悲愤欲绝的控诉,一切都昭然若揭。
他早就怀疑,自己这个儿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怎么可能一举考中秀才?原来症结在此!
这个逆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做出如此欺君罔上、败坏门风的丑事!我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点燃。
但,他毕竟是李崇威,是南阳郡的土皇帝。
李不同再混账,也是他的儿子。家丑不可外扬,更不能让这个新来的郡守拿捏住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呵呵,高郡守,您瞧瞧,这……这定然是个天大的误会!”
他转向秦书,语气尽量放缓。
“郡守大人初来乍到,南阳郡百废待兴,想必有诸多要务需要处理。这等小事,就不劳郡守大人费心了。下官身为南阳都尉,定会全力协助大人,将南阳治理得井井有条。”
“哦?误会?”秦书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在李崇威听来,却充满了嘲讽。
“李都尉,”秦书的目光平静却锐利,“科举乃国之大典,为朝廷选贤任能的根本。舞弊之举,如同在国之栋梁上蛀孔,其罪当诛。本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为南阳郡守,遇此等关乎朝廷法度、科场纪律的大事,岂能因一句‘误会’便轻轻放过?”
李崇威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眼中凶光毕露。
他没想到这个秦书年纪轻轻,竟如此不识抬举,油盐不进!
他已经放下身段给足了面子,对方却步步紧逼,这是存心要让他下不来台!
“高扬!”李崇威勃然大怒,连“郡守大人”的称呼都省了,直呼其名,“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都尉把话撂在这里,你若执意要管这件‘闲事’,今日,你怕是休想走出这都尉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