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话的内侍尖着嗓子,颇有几分倨傲。
“奉太子殿下口谕,周大人、高大人一路辛苦,殿下特在郡守府备下薄宴,为二位接风洗尘,还望二位务必赏光。”
周伯批连忙躬身:“下官遵命!多谢太子殿下恩典!我等即刻便动身前往!”
秦书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
接风洗尘?怕是鸿门宴吧!这太子,果然还是死死盯着我们呢。
闵年死了,这把火,终究还是要烧到我们头上。
内侍身影刚消失在县衙门口,周伯批那张刚刚还堆着谄媚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
他一把抓住秦书的袖子,声音都带着颤儿。
“高大人!这……这太子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风洗尘?老夫怎么听着,像是……像是催命符啊!”
秦书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眸光平静无波,淡淡瞥了他一眼。
“周大人,自己吓自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太子若真想在宴上动手,未免也太蠢了些,除非他想背上一个残害功臣的骂名。
但这宴无好宴,倒是真的。
“可是……可是闵年……”周伯批嘴唇哆嗦着,显然是想到了那位前任郡守的凄惨下场,那可是太子亲自斩杀的!
秦书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闵年是闵年,我们是我们。他两头下注,自寻死路。我们嘛……”他顿了顿,眼神锐利,“我们可是‘功臣’。”至少在明面上,太子还需要这个名头。
他不再理会兀自惊魂未定的周伯批,转身吩咐。
“猴三,先将那两个孩子安顿妥当,寻个妥帖的人家照看。随后,你与我一同前往郡守府赴宴。”
郡守府。
昔日郡守闵年的府邸,此刻却透着一股肃杀与诡谲交织的异样气息。
太子相邀,南阳郡下辖各县的县令,还有些在地方上颇有势力的土豪劣绅,谁敢不给面子?他们早在数日前便接到了太子的请柬,一个个马不停蹄地赶来,自然也早已听闻了前任郡守闵年,是如何被太子雷霆手段当众怒斩于此地的。
此刻,他们锦衣华服,人模狗样地候在郡守府外,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脸上却都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笑容。那笑容底下,是压抑不住的惊惧与揣测。
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是喜怒无常,手段狠辣啊!
秦书与周伯批抵达时,府外那些官员乡绅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目光中,有探究,有忌惮,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秦书心中了然。
看来,这些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闵年为何而死。
这把火,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周伯批被这众目睽睽一盯,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额角的汗珠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两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稳。
秦书却仿佛未觉,从容不迫地踱步上前,目光在那些面色各异的县令脸上一一扫过,朗声开口。
“诸位同僚,太子殿下已在府中等候,诸位为何还在此处徘徊,莫非是不想给太子殿下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