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居前厅，正是晚市前的准备时段，伙计们穿梭忙碌着。宁莞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本账册，看似在核对，实则心神尚未完全从刚才的“摊牌”中平静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页，脑海中回响着自己掷地有声的话语，也回味着东方煜眼中那震惊过后翻涌的复杂光芒。她并不后悔。感情的事，要么清清楚楚，要么干脆利落，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妹妹！”宁帆一阵风似的冲到柜台前，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查清楚了！没事！那几桶宝贝香料都好好的！密封严实，地窖干燥，一点问题都没有！吓死我了！” 他拍着胸口，一脸后怕。

宁莞放下账册，脸上适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带着感激：“太好了！辛苦二哥了！我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错！快擦擦汗。” 她顺手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巾。

宁帆接过布巾胡乱擦着脸，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四周，特别是门口和窗外，压低声音道：“妹妹，我检查香料的时候，那个……战王殿下没靠近你吧？他一直在后院站着？没跟你说什么吧？” 那警惕的眼神，仿佛东方煜是洪水猛兽。

宁莞心中好笑，面上却一派坦然：“没有啊，他能跟我说什么？二哥你离开后，我就直接来前厅看账了。战王殿下大概也觉得无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吧？我没注意。”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自然。

“走了？”宁帆伸长脖子往门口和后院方向看了看，没看到东方煜的身影，才稍微放松了点紧绷的神经，但还是忍不住絮叨，“那就好！妹妹，我跟你说，爹和大哥说得太对了！这种人，身份太高，心思太深，咱们惹不起！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要是再来店里，你就躲后厨去！我来应付！他要敢纠缠，我……” 他握了握拳头，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宁莞看着自家二哥这副如临大敌、护崽心切的模样，心头温暖又无奈。她伸手拍了拍宁帆的胳膊，打断他的“豪言壮语”：“好了好了，我的好二哥！我知道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快别瞎操心了。晚市快开始了，去帮忙看看炭火够不够？今天生意估计不错。”

宁帆被妹妹转移了注意力，想到晚市的忙碌，责任感又上来了：“对！炭火！我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往后厨跑，跑了两步又猛地回头，不放心地叮嘱：“妹妹，那你就在柜台待着！别乱跑！等我回来！”

“知道啦！快去！”宁莞笑着挥手。

宁莞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宁帆那风风火火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鼎沸居的大门外。她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就像被一阵寒风吹过，慢慢地凝结，然后缓缓地沉落。

宁莞的目光，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宁帆离去的方向缓缓移开，最终落在了鼎沸居门外那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如织，一片喧嚣热闹的景象。然而，这一切在宁莞的眼中，却都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薄膜所隔绝，显得那么遥远和模糊。

她的眼神，原本是明亮而活泼的，但此刻却变得沉静而深邃，仿佛那深邃的眼眸中蕴含着无尽的思绪和情感。

东方煜，我的牌已经亮明了。

是战，是和？

我等着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