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攥着圆珠笔，一手微微撩起鬓角，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若有所思，眼前小小的账本对她而言，就是这一家三口的全部生计。

徐韬就这么静静看着，这一幕，已经在他梦中出现无数次了。

终于，任婉莹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看着徐韬站在门口没动，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怎么？这上了一天学回来，连自己家门都不认识了，还得确认下？”

徐韬身躯一震，倏然红了眼眶。

“妈……”

话未出口，就哽咽了。

任婉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账本从柜台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在学校受欺负了？不应该啊……”

看着走到近前的母亲，徐韬注意到了许多，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比如那藏在一头挽起黑丝中的白发，比如那微微带着些许褶皱的眼角，比如那看着比照片更加憔悴的面容。

恍惚间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比母亲高了整整一个头了。

心中所有的激动、兴奋、哀伤，都化作了一个久违的拥抱，闻着老妈身上熟悉的气息，徐韬只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

突如其来的举措，让任婉莹慌了神，还以为儿子遇到了什么难事。

徐韬松开老妈，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挤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

本是随口的一句话，但女人脸上却写满了慌乱。

徐韬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心慌，等高考完了，我想去做个体检，咱们一家人到时候一起去行不？”

“哦，你吓我一跳。”

任婉莹松了口气，随后便开始碎碎念起来，“行，那到时候一起去呗，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看着老妈已经开始盘算一家三口体检费的样子，徐韬心中一阵酸涩。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这么说，依着老妈对自己抠门到极致的性子，是决计不会想到去医院做什么定期体检的。

可癌症这种东西，等真察觉到异样，往往就来不及了。

“行了！你赶紧回屋去复习吧。”

“我把手上这点账算完，等你爸回来了，咱们就吃饭。”

任婉莹说着，又自顾自回了柜台，拿起了账本。

徐韬稍稍安心，起身上楼回屋后，看着满屋子的各种武侠海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一下后，便掏出纸笔坐在了书桌前面。

虽然决定要写网文，但具体写什么题材，他还没有头绪。

毕竟每个题材，都有时代的局限性，一旦过于超前，超出了人们认知的尺度，只会适得其反。

但徐韬又怕落入俗套，所以拿捏好这个分寸，就极为重要。

沉下心来，在脑海中思索了许久后，徐韬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一个对当下来说比较新颖，但又不会过于超前的题材。

一想到这本书的书名，徐韬会心一笑。

随后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工整的大字——坏蛋是怎么样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