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跌跌撞撞地朝前台奔去,眼前模糊成一团。
他已经顾不上脸面,也顾不上体面,现在只剩一个念头——求经理通融,分期也行,跪下求都成。
但就在经过一个堆满清洁工具和纸箱的昏暗拐角时,一段低低的闲聊声忽然顺着走廊飘了过来,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刚那桌开了瓶八百多的‘奔富’?啧,真冤大头。”
“那玩意儿不是库存积灰快发霉了吗?经理正愁怎么清,喷墨印的标签,连‘斑马富’都比这货正经。”
“反正就是坑那些土包子,一个人傻钱多,一个乐得数钱,完美。”
张豪脚步一顿,像被什么钉子钉进原地。
“奔富”、“968”、“喷墨标签”、“冤大头”……
每一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脑门上。
他眼前骤然浮现出那瓶深褐色酒瓶的标签,粗糙的印刷、歪斜的金边、蹭掉的涂层……
他当时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在嘲笑他愚蠢至极。
他被骗了!
那瓶让他差点破产、几乎丢尽尊严的酒,是假的!
而那些人,正躲在角落里抽着烟,肆无忌惮地笑话他是个傻子。
母亲刚转来的800块……
他拼命撑起的那点面子……
朱钰含笑的“谢谢”、孙雅娇嗔的“你真有钱”……
全都是笑话!
张豪浑身的血液“嗡”地冲上脑门,耳边发炸,视野的边缘都开始染上了一圈猩红。
他猛地转身,像一头在陷阱中挣脱的野兽,怒气值爆表,拔腿冲回包厢。
目标明确。
那瓶空酒。
冲进包间,目标明确。
张豪径直抓起那只酒瓶,玻璃的冰凉感扎得他手指发疼。
他转身,又冲了出去!
走廊尽头,那两个服务生正蹲在墙角点烟说笑。
只听“砰”一声巨响——
张豪拳头高高扬起,狠狠砸在防火门的金属门框上。
墙粉震动,门框发出尖锐刺耳,震得服务生手一哆嗦,烟都掉了。
“卧槽你干嘛!”一个服务生站起,脸色剧变。
张豪此刻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他表情狰狞,掌心渗出的血沿着指缝淌下来,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只觉得通体发烫,像胸口压着一口火,下一秒就能喷出岩浆。
……
与此同时,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女孩们对着镜子补口红、补粉。
孙雅还在对着镜子愤愤不平地吐槽。
“……哼,aa?亏他张得开那个嘴!小钰,你也太好说话了!以后少跟这种low人打交道,掉价!”
另一个女生边整理发丝边不屑道:“就是,下次再聚餐可得长记性了,别再遇到这种奇葩了,真是晦气。”
圆脸女孩冷笑一声:“土鳖一个!还有他在外面时看人的眼神,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恶心死了!”
“点菜那架势跟大款似的,结果转头就说aa……这人能活这么大也是奇迹了。”
女生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讥讽声不断。
孙雅转向朱钰,语气带着点责备和不解。
“小钰,你眼睛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这种人请你也答应?这可不像你啊!”
“之前追你的那个田学长,好歹开的是别克呢!这人要钱没钱,要品味没品味,还那么猥琐,你看上他哪点了?”
朱钰正站在洗手池边,脸上的笑容早就挂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难堪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