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珩非看到池司瑾向他抛来的目光了,但他无计可施。
他深知自己父亲的固执,说出口的话几乎无法追回。
虽然事情闹到警局后,被他还算及时地摁下了,但影响还是有的。
最近池氏在着手竞标政府项目,多少双眼睛盯着,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的。
这次池司瑾惹出的祸不同于以往,若是落入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不过好在对方并不是什么难缠的角色。这个阮莘,家世清白,外形上看配得上池司瑾,最重要的是,好拿捏。
先给她个名分,把事压成不懂事的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她没有背景,等风头过了,再想怎么处理,不过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思绪回笼,池珩非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阮莘苍白如纸的脸。
阮莘在发抖。
她指甲下意识掐住了掌心,尽管内心深知,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却还是在沉默的间隙中祈求着,事情不要沦落到最坏的那个结果。
她不能结婚。
不能和池司瑾结婚。
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旦涉身,就再难脱身了。
和池司瑾到池家来,就已经几乎要叫她难以忍受了。她不能再和这个人牵扯上其他关系,不能让这个人去见自己的父母或进入自己的生活里。
她怕她真的会疯。
阮莘心中惊涛骇浪,池珩非却毫无波澜地移开目光。
“明白了,爸。我去安排。”
阮莘那一瞬间一阵阵耳鸣,仿若心死。
几乎全程沉默的她,那一刻再无暇顾及些什么,本能地对着池父语气慌乱地拒绝:“不,我不结婚,我”
话还没说完,手背就被池司瑾狠狠扣住。
她下意识看向池司瑾,却见他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对面的池珩非。
阮莘猝不及防与池珩非对视,却见对方眼中再无平日里温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属般锋利的凉意,其中的不悦和警告的意味轻而易举将她刺穿。
阮莘心中一抖,又听见池司瑾语气中带着犹疑:“别闹。”
求生的本能最后还是被现实的冰冷压制住,阮莘明白,这于她而言,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胜算全无的游戏。
她闭了下眼:“好。”
再抬起头时,池珩非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浅笑。
他低下头,用餐具戳弄着餐碟里的食物,仿若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阮莘的幻觉。
事情已成定局,池司瑾懒得再留在这里。被硬塞了个老婆他心里也不舒服,松开阮莘后,起身扭头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池父知道他这算是无可奈何的同意,也就懒得再管他,只是再次和池珩非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多帮衬下司瑾,把订婚宴和婚礼都好好安排。”
“知道。”池珩非点头。
阮莘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结束的,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地下车库的。
被告知婚事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人判下死讯,魂不守舍,如同行尸走肉。
这桩婚事是就连池司瑾都不得不接受的现实,阮莘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拒绝。
忽然被人拦住,她抬头,发现是那天陪池司瑾到医院来的那位韩先生。
“池先生在车上等你。”
阮莘嗯了一声,等韩风拉开车门后上前去。
然而还没坐进车里,阮莘就敏锐地意识到,坐在车里等她的这位池先生,并不是池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