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手扯开萧砚亭逼近的蟒袍下摆,“晏王殿下若是精力充沛,不如先去查查太医院里,究竟有多少杨偌的眼线。”
萧砚亭望着她苍白的脸色,脸色冷了冷。
沈断见状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
“王爷,王妃昨夜在庆功宴上连饮三杯醒酒汤,又彻夜查看太医署旧档与暗察司档案……”
“知道了。”
萧砚亭打断他,忽然解下外袍裹住云曈单薄的肩头,蟒袍上还带着体温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他屈指弹了弹墙角结满蛛网的铜灯,惊起几只飞虫:
“先回晏王府。沈断,把太医院近三月的药材进出记录、问诊卷宗,连同守拙阁内有的钥匙登记册,一并送到王妃书房。”
萧砚亭将云曈护着送上马车,院正倚着门扉目送车队转弯,银须下的嘴角突然剧烈抽搐。
他踉跄着扶住门框,指甲深深掐进腐朽的朱漆里,直到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三个医正抱着药箱僵在五步开外,最年长那位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守拙阁特有的樟脑霉味。
“看什么?”
院正沙哑的吼声惊飞檐下寒鸦,“戌时前整理不好《神农本草经》批注,都去守拙阁扫灰!”
云曈被萧砚亭按住肩膀塞进软轿,狐裘蹭过轿帘的瞬间,她听见萧砚亭隔着布幔轻笑:
“本王让人备了江南进贡的蜜渍梅子,配着雨前龙井,总不能让协理大人饿着肚子审案卷。”
云曈轻哼一声靠向软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
三日后的邀约也好,杨偌的阴谋也罢,她总要先养精蓄锐。
毕竟,要让深宫中的毒蛇自投罗网,还得有足够锋利的刀刃。
当云曈与萧砚亭一行准备离开太医署时,院内众人的反应各异,暗流涌动。
院正佝偻着背,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可浑浊的眼睛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他躬身相送时,银须随着颤抖的身躯轻轻晃动,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恼二人。
几个医正站在远处,交头接耳,眼神不时瞟向云曈和萧砚亭。
有的医正面色如常,恭敬行礼,可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有的则满脸好奇,目光紧紧盯着云曈手中的物件,似乎想从中窥探出什么秘密。
药童们则怯生生地躲在药柜后面,探出脑袋张望,他们年纪尚小,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大气都不敢出。
守在太医署门口的侍卫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两人的动向。
他们知道萧砚亭和云曈不好惹,丝毫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直到云曈和萧砚亭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太医署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各做各事,只是彼此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隔墙有耳。
轿辇晃动着穿过宫门,青黛掀开帘子递来温手炉,触到云曈冰凉的指尖时忍不住皱眉:
“夫人何苦硬撑,您……”
“好了。”
云曈将温热的手炉抱在怀中,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宫墙,目光映着萧砚亭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影,“盯着太医院后门,尤其注意携带油纸包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