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是说在井口边?”
云曈抬眸质问,见他喉结剧烈滚动。
萧砚亭猛地拍桌,萧邱闭上眼长叹:“是在听松居找到的。”
“红佛女总爱把东西藏在套盒里,”他眼神飘向窗外落雪,“以前她常说,叠放无数盒子能让沉闷日子有乐趣……”
“萧夫人求见。”
侍从的声音穿透风雪,三人瞬间僵住。
云曈率先反应过来,把钥匙收进袖中。
萧邱清了清喉咙,咳嗽了几声。
萧砚亭已坐回客座,端起茶盏的指尖却在杯沿凝出薄霜。
“进来吧。”
萧邱话音刚落,雕花木门被推开,李柔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踏入,狐裘斗篷上的雪粒落在青砖,融成深色水痕。
“夫君……”
她对萧邱福身时,珍珠耳坠轻晃。
待看见主位旁的两人,李柔的目光在萧砚亭身上顿住。
“儿子、云曈,这么晚了怎在此处?”
萧邱咳嗽了几声:“在说案子的事。”
云曈上前半步:“母亲刚康复,该早些歇息。”
萧砚亭端起茶盏,温热的茶汤却压不住他眼底的寒芒:“寿宴需得母亲华丽现身,今夜可不能劳神。”
这话惹得云曈“噗嗤”笑出声,李柔也弯起眼角,耳坠上的珍珠轻晃:“我已大好了。”
“我有话跟你们父亲谈……”
她话音未落,云曈与萧砚亭已同时起身,袍角带起的风将案上残茶吹得四溅。
萧邱挥挥手道:“有话明日再谈。”
萧砚亭声线冷淡:“没什么要谈的,要说的都已说了。”
云曈点头:“谢父亲提供的线索,非常有用。”
萧邱扬手欲留,却见萧砚亭已扶着云曈的手肘踏出门槛。
……
风雪卷着碎玉般的雪粒打在廊下,萧砚亭与云曈并肩行过九曲回廊,檐角铁马风铃在身后轻响。
“你猜母亲要找父亲谈什么?”
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雪光映着他耳尖不易察觉的红,“我从未见她眼中有过那样的忧郁。”
“或许与那条红绸丝巾有关。”
萧砚亭闻言颔首,靴底碾碎廊下积雪时,惊起几只蛰伏的寒鸦:“今日祖母与母亲为了丝巾险些吵起来。”
“母亲竟与祖母意见不合?”
云曈抬眸,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
萧砚亭点头:“祖母怀疑红佛女与父亲的关系,可母亲却选择视而不见。”
云曈沉默着,萧砚亭却忽然转身,雪松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覆在他肩头:“夫人觉得,若我有位女挚友,你可能接受?”
这话惊得她指尖一颤,钥匙险些滑出袖管。
他耳尖的红被雪光衬得透明,发间落雪融化成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就像父亲与红佛女那样。”
风雪突然卷进回廊,掀起她墨色襦裙的摆角。
她忽然抬手拂去鬓边落雪,指尖擦过耳垂:“王爷与谁相交,于我不过是——”
“交易罢了。”
她清了清嗓,声线裹着雪气格外冷冽。
廊灯爆出的火星落在两人之间,将他耳尖的红灼得更亮。
他忽然低笑一声,雪松枝桠被风吹得乱颤,抖落的积雪扑了满身:“夫人倒是记得清楚。“
他转身时,玄色常服扫过廊下青砖,带起的风将她发间玉簪吹得轻晃。
云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着,便独自回到梧桐院。
……
清晨,梧桐院。
清晨的梧桐院落满碎玉般的雪粒,云曈坐在案前拨弄着羊脂玉簪,簪头并蒂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青黛与紫鹃的敲门声轻响,她抬眸时,见两人虽彻夜未眠,眼底却透着查案后的亢奋。
“夫人,听松居那边有发现。”
青黛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几个叠放的紫檀木盒,“像叠罗汉似的套了好几层。床底下还藏着个铁盒,盒上有钥匙孔,但找遍全屋都没发现钥匙。”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屋里不像有人常住,铁盒更像是故意留下的。”
云曈闻言拍手:“暗察司果然利落。昨夜可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