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心生嫉妒,用孩童的笨拙方式拽住父亲衣摆喊“爹爹“,不过是想从那个受宠的少年手中夺回父亲的目光。
“陛下到底想表达什么?臣妾真的不知。“
云曈依旧垂眸,长睫在烛影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皇上忽然轻笑,指尖叩响卷宗里夹着的火漆印:
“你当年看着云叔叔被大火吞噬后,把太医署未焚的尸身藏在旧址后的山坡,又在附近租下废弃医馆建立【闻香居】。”
他顿住,“前不久萧砚亭踏入医馆,你们二人将计就计选择成婚,是想借婚事掩护你的身份,对吗?”
‘扑通’一声,云曈滑跪在地,青玉镶边的裙摆在金砖上绽开如失色的花。
“陛下,是臣妾隐瞒身份,臣妾并非故意,请陛下降罪。”
她额头触地时,发间簪子的红宝石擦过冰凉的砖面,映出摇曳的烛火。
帝王摇头,暗金蟒袍带起的风拂过她颤抖的肩背,指节轻轻扶起她:
“朕并非在怪你,只是想确认那个躲在海棠树后的女孩是否就是你。”
云曈抬眸,烛火在他瞳孔里碎成两簇深不见底的光。
她扶着案几边缘起身,袖口扫过太医署布局图的焦痕:“陛下是早就知道我没死?”
“朕何时知道此事并不重要。”
帝王转身望向窗外落雪,暗金蟒袍的蟒纹在琉璃窗上投下蛰伏的影,“重要的是——有谁知道。”
“陛下的意思……”
云曈捏紧袖中的手指,指甲无意识地陷进掌心。
皇上转身,指节叩响案几上的合璧玉扣:“皇后知道吗?”
“哈?”
云曈下意识后退半步,裙角‘唰’地撞到书案边缘。
“你可知皇后对‘重瞳女‘一直很在意?”
皇上推过一叠泛黄的密档:“得重瞳者,得天下毒。”
大婚那日皇后执着地问云曈的身份,几乎自己快要撑不住,萧砚亭才开口圆场,让皇后相信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
“如今,你还有重瞳的情况吗?”
皇上逼近半步,身影在她瞳孔里扭曲成游动的影。
“幼时偶有分瓣,”云曈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及笄后便渐渐隐去了。”
“那就好。”
皇上看着云曈目光中真挚地放下心来,“陛下,可是在担心臣妾?”
她迎着那目光,却依旧读不懂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我知云叔叔是个好人。”
皇上指节摩挲着合璧玉扣的纹路,“我相信他不会叛国,因此我一直在尝试找寻……”
“陛下,淑妃求见。”
尖细的通传声如利刃劈开寂静,当值太监跌撞着闯入,乌纱帽斜挂在鬓边。
皇上骤然沉下脸:“让她在外面候着,朕正谈要事!”
“淑妃说非见陛下不可。”太监膝头一软,几乎跪伏在地。
殿内气温骤降,云曈福身欲退,却见皇上袍角微动,指节叩在合璧玉扣上的力道震得案几轻颤:“让她回去候着。”
他盯着太监煞白的脸,声线冰冷,“再敢打断,便让皇后扣她一年俸禄。”
太监踉跄着退下,云曈看着:“陛下,或许淑妃娘娘有急事?”
“她没事,我们继续。”
皇上挥了挥手,“朕一直在尝试找当年大火的真相,却始终没找到。”
云曈望着他紧蹙的眉峰,烛火在他眼底映出懊悔的涟漪。
“陛下,此事或是青莲教的手笔。”
她指尖触到图边缘的焦痕,碳化纸纤维簌簌剥落如当年余烬。
“此事没那么简单。”
帝王忽然推过一卷泛黄的密档,标题是‘青莲教太医署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