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时,眼底水光已化作清明,“只是卷宗里母亲中幻香与靖安侯病马的毒理部分,还需裴大人协助。”
“裴礼那边,本王会知会。”
萧砚亭取出袖中的白玉罐,指尖在温润的罐身停顿片刻,“这甘菊茯苓膏……”
“王爷留着吧。”
云曈打断他,将茶盏推至案几内侧,“伤口需得按时换药。”
话音未落,廊下忽然传来沈断压低的声音:“王爷,靖安侯在府门求见。”
云曈心头一震,靖安侯王宗德此时登门,绝非偶然。
她望向萧砚亭,见他玄色衣摆已扫过门槛。
“王爷,我随你一同——”
她起身欲行,却被萧砚亭头也不回地打断:“不必了。夫人还是专心写卷宗吧。”
门帘落下的刹那,寒风卷着雪沫灌入,吹得胆瓶里的红梅剧烈晃动。
青黛抱着紫木匣踏入,匣盖上的封条还未拆。
“王妃,大理寺的卷宗。”
云曈接过木匣,指腹碾过封条边缘的裂纹,入手微沉。
匣内整齐码着裴礼批注的供词与账册,陈判院的墨迹还未干透,吴尚食的画押指印鲜红如血,暗察司附页的码头出货单上,“岭南商号”四字旁用朱砂圈着半朵玉兰花。
如今云曈需做的是整理所有证据,并将整个过程还原一遍。
与此同时,前院大厅的鎏金铜鹤香炉正吐着龙涎香。
萧砚亭踏入时,见靖安侯王宗德缩在紫檀椅里,锦袍上的獬豸补子被指腹揉得发皱,哪还有半分在云曈面前的轻佻。
他面前的茶盏纹丝未动,盏中普洱早已凉透。
“王爷可算来了。”
王宗德慌忙起身,腰间血玉扳指磕在桌沿,“方才在府外听闻……听闻王妃要查春闱庆功宴的毒?”
萧砚亭在主位坐下,沈断无声奉上热茶。
他望着铜鹤炉中跳动的烛芯,忽然轻笑:“靖安侯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不知靖安侯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宗德喉头滚动,颈脖间渗出汗渍:“我……下官今日见过王妃……”
“哦?”
萧砚亭挑眉,指尖划过茶盏边缘,“靖安侯是来知会本王,还是……另有企图?”
扑通一声闷响,靖安侯膝盖撞在青砖上,他仰脸时涕泪横流,血玉扳指在掌心抖得发颤:
“王妃趁着下官满身酒气,勾引下官!还、还说要帮下官整治马厩,结果挖开草料堆就不肯走,不知在寻什么东西!”
萧砚亭端起茶盏的手顿在半空,眸光骤然暗沉,“整治马厩?”
萧砚亭放下茶盏,“靖安侯的马厩里,难不成埋着金子?”
“不、不是金子……”靖安侯手颤抖着道:“是……是几捆受潮的草料!下官以为王妃嫌弃马粪味,谁知她……”
“她如何?”
萧砚亭倾身向前,“她是不是在草料里,找到了粉末?”
靖安侯瞳孔骤缩,额头重重磕在砖缝里:“王爷明鉴!下官不知什么粉末,只知王妃用银针扎了草料堆,还、还说要报官!”
他忽然轻笑,声线里带着冰碴:“报官?本王的王妃,何时需要向你靖安侯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