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内，烛光摇曳，郭玄，凌天，莫凌三人各自手握酒壶，在他们之间，是一行由衍气凝成的文字。

文字内容时刻变化着，郭玄写完，凌天写，凌天写完，莫逸写，如此循环，三人不知疲倦地谈古论今，谈天说地。

莫逸提出，《易经》本是上古先民为适应环境，促进生产而对天地规律的探索，归纳，所谓占卜，不过是借鉴前人经验，以应对当前问题，根本不存在算人命数的说法，这只不过是神棍骗人的话辞罢了。但根据实际条件和事物规律，却是可以判断事物的发展方向。

对于莫逸的观点，二人只是觉得新颖，却是不好评判。

莫逸有将后世伟人的《实践论》，《矛盾论》，以及马先生的《历史唯物主义》，《唯物辩证法》，《资本论》等理论着作思想一一告知二人，并与二人相互探讨，最后，又以这些思想向上溯流，以此来解析《五千言》，《南华经》，《易经》等典籍。

三人从理论到实际，从古时到后世，从庙堂到市井，从高而弥深的天地大道，到芸芸众生的柴米油盐。三人越谈越起劲，越聊越兴奋，越论越畅快。

后来，他们又聊起了从古至今的兵书战策，策论经籍，诗赋歌词，各种人类文明。时间在三人的谈论中缓缓流逝，三人聚精会神，专心致志，高塔大殿内，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字内容，以至于南宫秋水醒过来三人都没有发现，还在讨论不休。

南宫秋水则是被三人的谈论深深吸引，从冥想状态转换成了倾听模式，她不由得在想，他们以前的那个世界，尽是如此这般的多姿多彩。

“快哉，快哉，能在此方世界相遇，足慰平生。”郭玄发出了一阵感慨。

渐渐地，三人慢慢从忘我的状态中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才发现南宫秋水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默默地看着三人。

高塔之外，一道流光掠入高塔，瞬间就没入了莫逸体内。

“哟，小家伙的分身回来了。”郭玄看着流光如体的莫逸，知道莫逸接下来要闭关突破了，于是用眼神提醒了一下谈性还浓的凌天。

“这小家伙，情况有点特殊啊。”凌天精神一扫，就发现了莫逸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也发现了那禁锢莫逸精神力黑色光轮。

“秋水，稍后我就会开始闭关，我闭关期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慌，两位前辈在此，我不会有事的。知道吗？”莫逸的情况太过特殊，他预计突破之时，必降天劫，所以，他提前给南宫秋水打个预防针。

“两位前辈，我突破之时，恐会降下天劫，引动天机，麻烦二位前辈帮我遮掩。”莫逸不能不谨慎，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放心闭关，其他的，我们会解决。”

“麻烦两位前辈了。”

“矫情”

郭玄很快就用到了刚刚从莫逸那里学来的新词。莫逸嘿嘿一笑，然后就缓闭上了双眼，然后，莫逸的身体就慢慢虚幻，而后，一片被五道黑色光轮包围的星海就出现在了莫逸刚刚盘坐的位置，莫逸虚幻的身影也是化作流光汇入星海之中。

看到莫逸进入状态，郭玄袖袍一挥，一道光罩就将星海笼罩了进去，至此，任何动静都再无法影响到莫逸。

光罩之内，星海之中，雄浑的精神力一波接着一波地向着最近的黑色光轮扑去，在接触到黑色光轮之后，这些精神力就会将光轮之上散发出来的禁锢之力一丝丝向光轮内挤去。当一波精神力力竭之后，下一波又快速补上。

退下来的精神力虽然已经变得黯淡，但在凌天与郭玄的感知中，这些退却的精神力，却是变得更加坚韧。

突然，郭玄，凌天，南宫秋水就看到，最外层的黑色光轮之外，一缕缕混沌之光就从时空中涌出，慢慢汇入星海之中。

当那些暗淡的精神力在接触到混沌之光时，就开始变得越发充满活力，好似得到了补充一样。

星海内的精神力不断向着黑色光轮涌去，不停地黯淡退却，不断地吸引从时空中出现，涌入星海内混沌之光。

“两位前辈，那光轮外，从时空中出现的光芒，究竟是什么？”南宫秋水虚心地向郭玄，凌天请教。

“小丫头，你知道，这天地间有八种衍气，对吧。可这八种衍气，却是由阴阳二气化生的，阴阳二气又源于太极轻清之气，太极之气又源于道，即是混沌。在我们那个世界，有这样一部经典中有这样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所生一，即是太极，一所生二，二即为阴阳，二所生三，三即为八卦，也就是尘衍大陆之上任何一种单一的衍性。三生万物，万物即是以各种衍性为基础的事物。”

“这个小家伙却反其道而行之，以八卦，也就是八种衍性衍气为基础，衍生阴阳两种衍气，又以阴阳交汇，冲气以为和，衍生太极，最后，以太极悟无极，也就是道。”

“他超脱桎梏之后，得悟真性大道，故而他以大道为体，以真性为用，化为一道星海。因为他本身就是道体，本身就是混沌之光，所以，他可以吸收外界之道气，也就是你所说的那混沌之光，来充实自身。”

“他以道养性，真性，就是你所见之精神力。”

“可是，精神力与精神力是不同的，有人终日为外物所惑，他们的精神只能依靠血肉之精维持，精神只能固于体内，血肉生精，精盛而神完，这还须清心寡欲才行，如若沉溺物欲，则只能耗精劳神，这是精神力第一层次。”

“当一个人超脱物欲，看见真我，不拘于肉身，则能以真我为基，只要一切时中，念念自见，则能精神力源源不绝，这也就是那小家伙引导你达到的境界，小丫头，现在，应该已能见真我了吧？”

南宫秋水听到郭玄的话，会心一笑，身上就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很好，你见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了。这是精神力第二层次。”

“当一个人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之后，就要见世界的本来面目，这一层，就不是外人可以帮忙的了。第二层是见真我，那第三层，则是见真性了。见世界本来面目，则是见道，见混沌，也即是见真性。”

“这一层，需经红尘洗炼，经万般煎熬，历万般痛苦，方有大彻大悟之时。”

听到这里，南宫秋水就想起了曾经莫逸跟他说过的话，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以前她不懂，现在，结合郭玄对她的指点，她已经隐隐约约地能摸到些什么了，可是，她总也抓不到。

“这小子，连这都告诉你了，他也不怕害了你。”凌天在一旁听着郭玄对南宫秋水的解惑，心中的疑惑也是得以尽解。

凌天与郭玄，他们二人虽智计绝纶，但视野不如莫逸开阔，他们身上，有着时代局限性的存在，直到他们与莫逸谈论一场过后，视野得以开阔，才慢慢明白了莫逸是怎么回事。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悟到又是另一回事，见真性，是以心印道，这一步，他们只能慢慢来。

“不是的，前辈，逸哥只告诉了我这么一句，而且他在我陷入精神内耗之前，就已经将我唤醒。只是刚刚听了郭前辈的解惑，我就突然想到了逸哥曾经说过这句话，隐隐约约感应到了些什么，但是又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虽有所感，却难有所悟。”

郭玄与凌天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都是惊叹，这小丫头天资太好，虽远远不及莫逸，但也绝对是绝世天才的资质。

才见真我，就能隐隐摸到一些真性的门槛。他们二人，能达到这般境界，那是他们活过了两世，活过了悠悠岁月，用莫逸的话来说，就是从感性到理性，从片面到全面，从静止到运动。他们靠的是活得久，而且，若非与莫逸的一席谈古论今，破开了他们的历史局限性，他们也许还连莫逸身上的情况都看不清楚。

“前辈，那逸哥为什么要用精神力去与那光轮接触呢？他难道不知道那光轮会禁锢消磨他的精神力吗？”

“这就是你逸哥的聪明之处，那黑色光轮，是大道禁锢，你可以理解为是外道对你逸哥内道的禁锢。可是这大道禁锢也只能禁锢你逸哥，可是，却无法消灭你逸哥，因为，你逸哥本身就是大道的一部份。”

“但如果你逸哥的精神力消磨殆尽，那你逸哥就会像人失去了精神，用你逸哥的话来说，就是植物人，然后因为没有精神滋养，他的道体就会崩坏。”

“可是，因为你哥是道体，道即世界的本质，见世界本质即是见真性，真性即是你哥的精神力。所以只要你哥的道体存在，他的真性精神就不会灭，他的真性精神不灭，他的道体就不可能崩坏。所以你逸哥是不灭的存在。”

“你哥和大道的区别就在于，大道无边，却无意识，只有本能，所以大道有真性却见不了真性。你逸哥道体相对大道来说微如尘埃，但他却有意识，他可以见真性，可以产生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又可以吸收道气，状大他的道体，他的道体，又因意识可见真性而产生源源不断的精神力。”

“你逸哥调动精神力去接触禁锢光轮，就是想要用这禁锢光轮来磨炼他的精神力，你可以调动你的精神力，去感应他精神力在接触禁锢光轮之前和之后的变化。”

南宫秋水立刻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去感知莫逸精神力在接触禁锢光轮前后的变化。

“接触之前是强，但相比接触后，却是少了些韧性。”

“接触后虽然比接触前弱，但韧性却比接触后强。”南宫秋水一边感知一边说道。

“而且，接触后的精神力恢复强到之前的强度后，变强的韧性依然存在。虽然精神力总量不变，但韧性却是更强了，而且吸收道气的速度和量也在变强。”

“现在，你知道你逸哥有多聪明了吧，这禁锢光轮对他来说，即是限制，也是修炼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