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死士,伏击于前,拒捕于后,杀伤官差无数,罪无可赦!”
“按大宋律,当凌迟处死,夷三族!”
冰冷的宣判如同重锤,砸在黑衣人残存的意识上。
他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涣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而李孝寿的话锋陡然一转,“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本府亦知,尔等不过鹰犬爪牙,听命行事,受人驱使。”
“若肯幡然悔悟,供出幕后主使,指认元凶首恶,或可……求一线生机,免累及父母妻儿,受尔牵连,共赴黄泉!”
“生机?”
疤七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怪笑。
笑声嘶哑难听,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怨毒,“哈哈哈……咳咳……生机?”
他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却被身后甲士死死按住肩膀。
只能像一头困兽般昂起血污斑斑的头颅,对着李孝寿,更对着赵桓,发出了凄厉的咆哮:“狗官!还有你!赵桓!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
“要杀要剐,给老子一个痛快!想从老子嘴里撬东西?呸!”
一口带着血沫的浓痰狠狠啐在地上,离李孝寿的官靴仅一步之遥!
“老子烂命一条!早就卖给主家了!凌迟?夷三族?”
疤七眼中凶光毕露,状若疯魔,嘶吼道,“来啊!尽管来!老子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
“哈哈哈……”
狂笑声在雅间内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挑衅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忠诚。
他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咆哮,洗刷任务失败的耻辱,更向那远在朱府的主人证明,他至死未叛!
李孝寿脸色铁青,他身为开封府尹,何曾被一个阶下囚如此当面辱骂唾弃?
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猛地再次抓起惊堂木!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王若冲无声无息地闪身进来。
他无视了堂下咆哮的之人,快步走到赵桓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
赵桓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
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冰冷的寒潭在无声旋转。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依旧从容,仿佛堂下的咆哮和眼前的消息,都不过是拂过磐石的微风。
王若冲禀报完毕,立刻退到赵桓身后阴影处。
李孝寿虽然知道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但那人的话让他胸中郁结。
此刻看到王若冲出现,看到赵桓那细微的反应。
他强行压下怒火,脸上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凝重和惊疑,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赵桓,仿佛在无声询问,又像是在寻求定夺。
这微妙的表情变化,被状若疯癫却依旧用眼角余光死命观察的那人捕捉到了。
时机已到!
赵桓放下茶盏,目光终于转向了堂下咆哮的那人。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如同看着笼中困兽的淡漠。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疤七粗重的喘息,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和一丝冰冷的嘲讽,精准地刺向疤七灵魂深处最脆弱、最恐惧的那个角落:“州桥截杀,醉仙楼外伏击……朱福豢养尔等多年,倒也算得上恩重如山了。”
那人的咆哮,顿时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