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落诧异地看向凤姐,只是很快,脸上的诧异变成了一个笑容,这样也不错。
“既然凤丫头都应承下来了,这事便这么办吧,总不能真逼得孩子寻死觅活的。”她对尤老娘和尤氏道,“有咱们府里撑着,总是不会出大事的,咱们做事把礼数做全了,也让那张家挑不出不是来,便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会说咱们什么的。”
尤氏看古落和凤姐都应承了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这钱总不能让凤丫头出的,我便拿我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就好。”
“这能花几个钱?我说我出便是我出,你也别和我客气。”
凤姐这人,爱财是真的,大方也是真的,特别是对她自己的人,更是大方。
更何况,因着荣府里整顿,花销肉眼可见的少了,贾琏现在也没法出去喝花酒找女人了,除了找大夫花费些,其余的也花不着多少钱。
这刚生了孩子,又有不少来送礼的,娘家婆家都给了些现银,这小金库里也是充实了不少。
尤氏见她不似客套之意,便也不再客套什么,“那到时候要用多少钱,我可直接来问你要了。”
贾府的三位主子,说笑之间便说定了二姐的婚事。
而二姐的母亲,尤老娘,却一点点的话语权都没有。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些人,看着喜笑颜开地两个女儿,心里顿顿地疼,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只是,你想在府里修行的事情,怕是不行。”那边尤氏和凤姐两人拉着手说话,似是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古落将手伸向二姐,示意她起来。
“太太!”尤二姐脸上带上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那妙玉,是我们家里请来居住的,本就不同于普通的僧道。她也并非是我家特意养了的,是我们家里的贵客。再加上她性格清高,素来不喜与人往来,若是我们越过她同意你住下,她心里不悦,你也不好受。”古落解释道。
凤姐听到古落这边说话,便笑着道,“这有什么难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想要带发修行,我便帮你找个好地方。”
“是个什么地方?定要是个清净之地才好。”古落忙问。
“太太竟然忘记了?就是那清风山上的清风庵,离城里是远了些,但是干净的很。”
“清风庵?”古落低头思索良久,这才从王夫人的记忆里将这个地方想了起来。
这清风庵的住持是个公认的呆人。
她原本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尼姑庵里的下一届住持,曾经也是在各个府里来往的常客,只是忽地有一天,她带了几个弟子从原来的地方离开,最后在清风山上又建了个小小的尼姑庵,做了个住持。
那地方离弃婴塔非常近,除了官府的人,便少有人再去那里。
可是这住持却真的就在那里待了下去,靠着曾经关系较好的几家富贵人家,勉强支撑起了这个清风庵。
“这旁的庙宇我是不太清楚,只这清风庵里最是清净的,我与那住持也有些交情,若是二姐愿意,可以去那带发修行一段时间,若是觉得不适应,再回来也好。”
凤姐显然是对这个地方和那个住持很喜欢。
“既然二奶奶如此说了,那我就听二奶奶的,往那里去。”尤二姐其实并不了解这些,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连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是很清楚,现在有人给她指路,她自然是很开心的。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了,尤氏和尤老娘便没有带二姐三姐回去,让她们二人在荣府里暂住几日,她们总是要先去解决了二姐的婚约再说。
古落原想再问问尤氏那甄家的事情,思来想去又罢了,只打发走了众人,自己躺在摇椅上放空。
贾府最后被抄家的原因众说纷纭,其中一个便是为甄家藏匿了些东西,古落不知道真假,但是不妨碍她远离危险。
宁府愿意去做便去做吧,只要荣府里不清楚不知道,再加上后续站队正确,得了皇帝的心,便不至于落的个书里的下场。
想到这,她忽地就笑了。
算算时间,她已经到红楼世界里一年了,刚来的时候,她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赚够了钱,多买些田产,就能带着姑娘们脱离贾府生活。
现在看来,真的是不切实际。
在士农工商的社会阶级分层下,哪怕自己有再多的钱,也架不住官府的剥削。
努努力成就一个商业帝国那也是痴人说梦。
在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社会,自己制造的那些小玩意,若是能带来巨大的利益,那这东西绝对就不属于自己。
哪怕是现今社会,南山必胜客不也逼得大量小工作室不得不卖掉自己的技术。
现在京城里没有一家模仿,也没有权贵人家上来要收买和打压,不过也是自己那铺子后面是有人的。
想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只是动动嘴喊喊口号从来都没有用,只有手里有武器才能震慑那些带着坏心思的人。
就在古落自己一人在这感慨人生的时候,惜春罕见地和尤二姐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三姐被二姐打发走了,入画上了茶也被惜春打发走了。
“四姑娘有什么想问我?”惜春的眼睛很冷,这种冷更像是对什么都没有感情的那种冷,看的二姐身上有些发寒。
“我看到了。”惜春声音淡淡地,她平日里和荣府里的姐妹们说笑,还带着些温和小姑娘的样子,但是只要和宁府里的人接触,她的身上仿佛就多了一层冰冷的壳。
二姐知道她说的什么,但是当她在古落面前跪下的时候,便已经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的意思了,她苦笑了一下,“四姑娘说这些是做什么?想要羞辱我吗?”
惜春摇了摇头,“不,我是羡慕你。”
二姐满眼震惊地看着惜春,她不理解,眼前这个出身高贵,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小姐,为什么要羡慕自己。
“你想离开宁国府,总是能有法子离开的。而我,永远也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