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四个鬼魂还在低声讨论着电视剧的剧情,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
这种平凡的热闹,让李炫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眷恋。
他想要这样的生活——没有鬼怪,没有厮杀,没有那些该死的使命和责任。
可是
“老道救过我。”
“李三笑那个傻逼,虽然嘴贱,但从来没丢下过我。”
“如果我不回去,他们”
第二天清晨,李炫站在阳台上,望着花城繁华的街景。
楼下,上班族匆匆赶地铁,学生嬉笑着走进校门,早餐摊的老板热情招呼顾客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没有妖鬼,没有道法,没有那些该死的
手机震动,站长发来消息:“阿炫,今日有张急单,个客加咗20蚊,接唔接啊?”
李炫回复:“接。”
他骑上电动车,穿梭在熟悉的街道。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就这样吧”他对自己说,“忘记那些事”
“阿炫,今日送完单记得返来对账啊!”站长在群里他。
“知道啦。”李炫回了一句,把手机塞回兜里
正午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花城,“饿不饿”驿站的后院里,几个骑手正躲在电动车投下的阴影处抽烟。
汗水顺着他们的脖颈往下淌,浸湿了明黄色的工作服。
“这鬼天气,送个外卖能热死人。\"一个骑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烟灰掉在鞋尖上。
休息室里,几个骑手围坐在褪色的塑料凳上扒拉着盒饭。
李炫坐在角落,正专注地对付着一份红烧肉盖饭。
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夏日的闷热。
“喂,李炫,”阿强突然用筷子指了指他,嘴角还沾着饭粒,“听说你搬去栖凤里704了?”
李炫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嗯,怎么了?”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老周夹到一半的青菜掉回了饭盒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几个同事互相交换着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没”阿强干笑两声,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就是听说那房子挺便宜的。”
“是啊,月租800。”李炫嚼着红烧肉,肉质软烂,酱汁浓郁,“怎么了?”
“八、八百?!”阿强猛地呛了一下,饭粒从鼻孔里喷出来,“栖凤里那地段,一室一厅至少两千起步”
老周放下筷子,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玉观音:“李炫,那房子是不是有个黑心老头房东?瘦得跟猴似的,眼睛特别小?”
李炫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里混杂着好奇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在塑料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是有这么个老头,”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老周连忙摆手,手腕上的佛珠哗啦作响,“就是听说那房子不太干净。”
李炫笑了:“闹鬼啊?”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几个同事却脸色发白,阿强甚至往后退了半步,凳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你们不会真信这个吧?”李炫环视一圈,“我住了好几天了,屁事没有。”
同事们面面相觑。
角落里,新来的小王怯生生地开口:“李哥,你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女人哭?”
“或者看到什么”老周补充,声音压得极低,“不该看的东西?比如影子?”
李炫想起昨晚四个鬼魂围在一起看《甄嬛传》,苏婉还因为华妃下线哭得稀里哗啦,陈老太一边织毛衣一边吐槽剧情,张明远则一本正经地分析后宫经济学,王小姐王月华甚至激动得好像要把茶几拍出裂缝来。
“没有,”他面不改色地喝了口冰红茶,“一切正常,睡得特别香。”
同事们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我就说嘛!”阿强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洪亮,“那些都市传说都是骗人的!”
“对对对,”老周附和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肯定是哪个二房东为了低价收房编的谎话!”
小王却仍皱着眉头:“可是我表姐说,她同事的朋友真的在那房子里”
“哎呀,这种‘我朋友的朋友’的故事最不靠谱了!”阿强打断他,转头对李炫挤挤眼睛,“你小子捡到大便宜了!”
李炫笑笑没说话,低头继续吃饭。红烧肉已经凉了,油脂凝结在表面,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没告诉他们,昨晚陈老太还给他“煮”了碗阳春面——虽然鬼做的东西活人吃不了,但看着老太太佝偻着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