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陌生号码突然接入,来电显示是老家二十年前的区号。
李炫接通瞬间,听筒里传出妹妹稚嫩的童音:“哥,水底好冷…”背景音里夹杂着青铜器碰撞的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湖底翻身。
墙上的外卖路线图突然剥落,露出后面用血画的二十八星宿图。李炫的胎记与壁上的角木蛟星位同时发亮,手机自动开启视频通话——画面里竟是三天前的自己,正在704室门口签收冥币!
“快逃!”视频中的李炫突然转头嘶吼,“每个选择都在创造新的尸体!”话音未落,屏幕里的防盗门突然涌出黑发,将过去的他拖入门缝。
现实中的李炫左臂剧痛,胎记处浮现出饕餮纹路,竟似活物般游走,隐隐欲出……
暴雨中的栖凤里正在扭曲变异。李炫冲下楼时,发现巷道两侧店铺都变成了纸扎铺,橱窗里的模特全部换成了某团骑手制服的人偶。九号巷口的肠粉摊还在营业,阿婆正将带血的生肠放入蒸笼。
“食碗断头饭啦。”阿婆递来的肠粉淋着墨绿色酱汁,米浆里裹着破碎的纸钱。李炫后退时撞到外卖箱,保温袋里突然传出妹妹的哭声。拉开拉链的瞬间,五个等比例缩小的青铜棺滚落地面,棺盖上刻着不同年份的死亡日期。
手机导航自动开启“饿鬼道”模式。李炫跟着血色光标冲进地下车库,却在b2层撞见正在焚烧纸人的站长。火光中,纸灰凝聚成巨大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他胎记的位置。
“你已进入循环。”站长的声音突然变成殡葬店老头,“每花一元冥币,就有一个替身替你死。”燃烧的纸灰突然扑向李炫,在他左臂烙下新的星宿印记。
盘龙湖隧道正在坍塌。李炫的电动车在龟裂的路面上飞驰,后视镜里映出九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最年长的那个满脸尸斑,正用铁链将年轻版本拖入黑暗。
湖心岛邪塔亮起血红灯光。李炫冲上祭坛时,看见九具青铜棺摆成九宫阵,棺中尸体都穿着某团制服。红衣女鬼悬浮在阵眼处,腹部裂口伸出无数脐带,连接着每个棺中人的胎记。
李炫攥着正在渗血的手机站在祭坛边缘,九宫阵中的青铜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红衣女鬼腹部的脐带突然全部绷断,数百条血色丝线如利箭般射向祭坛——每根丝线末端都悬挂着一枚沾血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赫然是不同年龄段的李炫。
“你逃不掉的。”女鬼的声音像是用生锈的八音盒齿轮碾磨而成,“从你接过第一份冥币开始,你就注定是生祭。”
“这是最后的机会。”殡葬店老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老人手持的朱砂笔正在虚空画出星轨,“血月临空,…,斩断轮回!…”
李炫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那把本该融化在钢水里的钥匙,此刻正在他裤兜里发烫。钥匙柄端的饕餮纹与胎记产生共鸣,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颤。
“时辰到!”殡葬店老头敲响人皮鼓。李炫的手机自动转账五万元,账户余额归零的瞬间,九具尸体同时睁眼。他们左臂处的饕餮纹化作实体,开始互相撕咬吞噬。
李炫的左臂胎记也不受控制地抽搐,饕餮纹路在皮肤下游走成河,突然撕裂皮肤,血滴在祭坛刻纹上。
古老的星图被激活,二十八道金光穿透云层。
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上重复死亡:
2015年在医院接到病危通知、2018年在城中村捡到沾血车票、2024年暴雨中女鬼坠楼瞬间的裙摆褶皱…
2015年倒在急救室外的血泊里、2018年被纸人掐断喉咙、2024年在暴雨中撞飞护栏…
每个画面都对应着棺材上不同的死亡日期。
在众尸扑来的刹那,李炫本能地吼出咒诀:“地煞归位,诸邪退散!”
现实中,李炫的左臂胎记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饕餮纹仿佛活物般蠕动,皮肤下传来阵阵灼烧感,突然撕裂皮肤,饕餮彻底显现人间,兽目暴突爆发出惊天一声:
“吼”…
“叮——”
(留下来)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我知道)。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留下来)……
殡葬店老头的笑声还在耳膜震颤,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最炫民族风》。
李炫触电般弹起,后脑勺重重撞在霉斑墙上。发现自己依然蜷缩在出租屋的霉斑墙角,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左臂胎记仍在发烫,可天花板渗出的青黑水珠不知何时变回了普通霉斑。窗外阳光刺眼,911便利店的电子钟显示:2024年8月19日8:28。
“叮——”
来电显示是“饿不饿驿站站长”。
手机再次震动,他条件反射按下接听键。
“喂,站长……”
“叼你老母!仲唔返工?八点开工现在八点半,你当公司系善堂啊?”站长粗粝的骂声从扬声器里炸开,咆哮声震得手机发颤,背景音是熟悉的电动车喇叭声,“五分钟内唔出现,今日工资扣双倍!”
“我明明…”他刚要辩解,
“死北佬!八点前唔到岗,这个月全勤奖…”
“站长,我……我马上到。”李炫的喉咙发紧,声音沙哑。
“而家?叼你老母即刻畀我死过嚟!再迟到多镬,唔好怪我唔畀面!”站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