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进入循环。”男人的声音突然变成殡葬店老头的沙哑笑声,“每花一元冥币,就有一个替身替你死。”
李炫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每花一元冥币,就有一个替身替你死。
李炫的心跳几乎停止,他转身就跑,却发现身后的路已经被纸灰堵住。纸灰凝聚成无数张人脸,正朝他缓缓逼近。
“逃不掉的……”人脸齐声低语,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李炫的左臂胎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饕餮纹彻底显现人间。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中涌出,瞬间将周围的纸灰震散。
他趁机骑上电动车,冲出了隧道。
回到驿站时,李炫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站长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阿炫,你只样衰到好似撞鬼噉,做乜春啊?”
李炫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站长,我……我有点累。”
站长突然用义肢“咔”声拍落枱面,关节处星宿图红光一闪:“热亲?今日先跑咗九单就呻攰?”手指戳向墙身排班表,“睇真个表!阿强今朝早上已经送够廿三单!”
李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站长的义肢在桌面上敲击的“咔咔”声仿佛直接敲进了他的脑子里。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排班表,数字在他眼前扭曲变形,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尤其是阿强的“廿三单”三个字,竟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李炫抬头看向排班表,发现阿强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已签收23单”,而自己的名字后面却只有“9单”。他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却听到站长继续说道:“再唔送齐廿五单,呢个月嘅全勤奖就冇咗!”
李炫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站长,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能不能……”
“状态唔好?”站长冷笑一声,机械义肢在桌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咔咔”声,“你状态唔好,我状态就啱晒?你知唔知,呢个站嘅全勤奖,系用啲后生仔嘅血换嚟嘅!”
李炫愣住了,站长的话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正想追问,却听到站长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最后送这一单,送完滚回去下班,唔好再返工。”
“我……我马上再去跑单。”李炫低下头,不敢再看那诡异的排班表。他的左臂胎记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
站长冷哼一声,义肢关节处的星宿图红光一闪:“识做就好!记住,今个月全勤奖系你嘅救命钱!”
李炫点点头,抓起电动车钥匙冲出了驿站。外面的天色更加阴沉,乌云压得更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李炫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屏幕上的订单信息正在渗血——收货地址赫然是“慈安小学三年二班”,而配送时间显示为“2015年8月28日”。他突然想起妹妹就是在那天午后失踪的,当时校门口的槐树树荫正盛。
“叮——”
电动车突然发出凄厉的蜂鸣,仪表盘上的电量数字诡异地跳动着。李炫转头看见后座捆扎的保温箱正在渗出黑水,那些液体在地面汇成歪扭的“救命”二字。更可怕的是,箱体缝隙里探出五根惨白的手指,每根手指上都戴着妹妹生前最爱的粉色蝴蝶结。
“哥哥?”纸人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冷触感让李炫浑身战栗。他这才发现所有手指都连着一张腐烂的童脸,那正是妹妹失踪前最后拍给他的视频画面!童脸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李炫闻到浓烈的铁锈味——那味道来自他掌心的鲜血。
“还钱!还钱!”地底传来的吼声震得电动车剧烈颠簸。李炫慌乱中瞥见导航路线,十条街巷的轮廓竟在地图上组成巨大的青铜卦盘。最中央的“巽位”正闪烁着与他胎记相同的青光,那里正是妹妹生前最常去的公园。
暴雨突然变得粘稠,雨滴在车身上凝结成血珠。李炫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诡异的画面:十年前的自己正在公园槐树下埋葬妹妹的粉色蝴蝶结,而此刻他的电动车正碾过那片枯叶堆。当轮胎擦过树根时,他听见虚空中传来妹妹的尖叫——那声音竟与昨夜梦魇中的童谣完全一致!
“叮咚——”
订单准时提醒音响起的同时,李炫的电动车突然冲进路边的乱葬岗。他疯狂刹车时,车灯照亮了前方五座并排的坟茔,每座坟碑上都刻着“李小满”三个字,日期从2015年到2024年不等。最年长的那座坟茔前,妹妹的校服碎片正在雨水中轻轻飘动,领口处露出的青紫勒痕,与他右臂的胎记如出一辙。
“哥哥终于来认错啦?”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炫猛地转身,看见五个纸人正围着坟茔跳舞,她们的动作与昨夜梦中妹妹跳的傩舞一模一样!领头的纸人突然举起缠着红绳的铜铃,铃声中李炫的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李炫发现自己跪坐在坟茔旁,手里握着半截断绳。晨雾中传来送葬队的唢呐声,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殡仪馆后门。更诡异的是,手机显示配送进度已完成99,而收货人签名处赫然签着“李国富”三个字——那个在电话里咳嗽的叔叔。
“还差最后一步。”沙哑的女声在耳蜗里响起。李炫转头看见值班室里的护士正在给尸体化妆,她胸前的工牌上同样写着“李小满”,而镜子里的倒影竟是妹妹的面容!当护士转身时,她脖子上的勒痕和胎记位置完全重合,手中的化妆刷沾着暗红色液体。
李炫的电动车钥匙突然开始发烫,裤袋里的青铜钥匙自动浮空,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当他本能地念出父亲教的咒文时,整座殡仪馆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棺材的声响,李炫听见自己嘶哑的喊声在无数个平行时空回荡:“快逃!每个选择都在创造新的尸体!”
李炫骑着电动车冲出殡仪馆后门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他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妹妹的校服碎片在雨水中飘动,坟茔上刻着的“李小满”三个字,还有护士胸前工牌上那相同的名字——“李小满”。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恐惧和绝望。
他骑着电动车在雨中狂奔,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驿站。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制服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浸透,领口处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的左臂胎记仍在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驿站里依旧人来人往,外卖员们忙碌地穿梭其中,接单、装车、出发,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然而,李炫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息。